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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不同,他既然看得到,就有責任說出真相,他應該帶著王芃澤逃離或潛藏。他甚至覺得自己能夠看到浮動在王芃澤頭頂上空的命運,凝結成渺遠而浩瀚的深灰色,無限接近,卻又永不靠近,似乎是在試探,無休無止地向下跌墜著。
他發現在他和王芃澤之間驀然有了足夠遠的距離,足以讓他清晰地看到以前不曾發覺的東西,所有的細節都不曾隱藏過,然而此時才在他的思維中復活。他看到買茶葉的人來了又走,與王芃澤接近了,又離開,像空氣中的微塵在無序的空間中相遇或相撞,他覺得這是奇妙的事情,蘊含著一種神秘的自由,他一時無法看透,他需要時間去凝視。他看到王芃澤拿了幾包茶葉放在櫃檯上,遠遠地笑著對他說:“這是你今天打電話要的,我都包了一份,待會兒別忘了。”他看到顧客已經沒有了,城市分成兩處,這裡是明亮靜謐的夜,門外是黑色沸騰的夜。
他看到王芃澤又在笑著說:“你也知道喝綠茶好啊?喝綠茶抗癌。我平時給你和小川泡的茶,都是綠茶。”他問:“叔,你一直在喝綠茶麼?”王芃澤低頭笑著清理櫃檯,一邊說:“是啊,我也怕得癌症嘛。”
王小川不高興地推他的胳膊,大聲說:“你幹什麼?”他不明白,迷惑地看著王小川,王小川怒道:“你怎麼抽菸了?沒看到這裡禁止抽菸麼?我最煩抽菸的人。”他這才發現自己手中有一支剛剛燃起的煙,不知道該丟到哪裡,就走到櫃檯前交給王芃澤,王芃澤接過來,在一個陶瓷瓶子上按滅了,丟進垃圾桶,又拿抹布擦那個陶瓷瓶子。
他笑著對王芃澤說:“那我就可以放心了。”
王芃澤迷惑地看著他。
這種奇怪的感覺一直跟著他回到家裡,他覺得一切都不對了,王芃澤變得有些奇怪,在電梯裡一直近距離地盯著他的眼睛,沒有皺眉頭,但是目光閃躲,他的目光迎過去對視一會兒,王芃澤會慢慢避開看別處。他去臥室裡坐在床上,王芃澤的身影會出現在臥室門口,並不進來,手扶著門框靜默地向裡望。他把髒了的衣服丟進洗衣機,看到王芃澤正背對著他,緩緩地搖著輪椅去陽臺。他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王芃澤正在穿過客廳,停了下來,充滿疑問地望著他。他有些驚慌,猜測著是不是王芃澤知道了他心裡在想什麼,身體是王芃澤自己的,王芃澤應該比別人更瞭解。
他想掩飾,看到王芃澤在廚房做晚飯,就去坐到桌子邊上剝蔥剝蒜。他剝了許多蒜頭,王芃澤只顧看那些蒜了,似乎覺得蒜頭比他的頭還重要,但是蒜頭不會說話,也不能證明什麼,王芃澤還是得問他:“柱子,你怎麼了?”他笑著回答:“怎麼了?怎麼你和小川也這麼問?”王芃澤疑惑地又問:“你剝那麼多蒜幹什麼?你把蒜拿來玩麼?”他低頭看了看,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蒜頭確實剝了很多。
王芃澤把火關小了燉湯,轉過身來遠遠地問他:“柱子,你今天怪怪的。”
他笑著說:“叔,你不是說我有精神問題麼?你說我一直像是沒有自己的感覺似的,十年後的感覺還是十年前的,我現在好了。”
他還是笑:“真的,我今天與昨天完全不同了,我不是昨天的我,今天我什麼都看到了?”
王芃澤把眉頭皺出了更多更深的皺紋,更加迷惑了,喃喃地問:“你看到什麼了?”
他笑著回答:“以前你覺得我沒有看到的,我今天都看到了。”
“哦。”王芃澤想了想,笑道,“那你有沒有看到昨天的那個名叫王玉柱的人?”
他知道王芃澤是要耍他,故弄玄虛,他想笑,裝做迷惑地笑著回答:“他怎麼了?”
“他簡直是個色情狂。”王芃澤坐過來,笑著湊近了,盯著他的眼睛慢慢說,“他冒充你的名字,但是又不像你。他不問我同意不同意,天天在我身上又揉又捏,我是老骨頭了,快被他搗騰得散架了。你說這個人該不該捱揍?”
他笑著問:“那你怎麼不揍他呢?”
“我怎麼揍呀。”王芃澤一本正經地說,“他力氣比我大,跟野獸似的,他不揍我就算好的了。”
他笑個不停,好容易才停住了,對王芃澤說:“好了,叔,你別逗我了,我現在的狀態比以前好。以前你說我精神有問題,今天你可沒有什麼說的了。”
王芃澤又皺著眉頭看了他一會兒,才喊起來,吩咐道:“吃飯了,去喊小川。”
他覺得飯桌上的王芃澤和王小川都不對了,吃飯的時間少,盯著他看的時間多。
洗澡的時候也不對,王芃澤這一天對他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