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部分(第3/4 頁)
圖讓情緒平靜下來。來的時候他在路邊的水龍頭下洗了擦汗的毛巾,晾在腳踏車把上,此時看到亮得發白的太陽光已經曬到了腳踏車,就走過去把腳踏車往陰影中挪。順手拿起乾燥得有些扎手的毛巾,狠狠地擦掉臉上的淚。
以前他認為在灣子村的那個家是世界上最令人絕望的地方,沒有希望,沒有驕傲,沒有溫情,不過是全村人的笑柄。而現在,他已明白王芃澤的家庭其實承載了更為坎坷的命運,無論過去、現在、未來,無不讓人看到悲劇的影蹤,但是王芃澤平靜地承受了,沒有在憤怒與抱怨中迷失自己的人格。王芃澤並不是個無所不能的人,普普通通,也有軟弱的一面,之所以為他付出了那麼多而又讓他覺得輕描淡寫,是因為王芃澤將痛苦與艱難藏在心底了。
這一天,柱子漸漸覺得自己長大了,於是他覺得王芃澤反而開始變老了。以前王芃澤也說他已經是個大人,那不過是從年齡上判斷,而現在他察覺到的是一種實實在在的不同,那麼奇異地,主宰了他全身的每一個細胞。
他激動地站在南京的烈日下,帶著某種比以往更可靠的力量毫無畏懼地望著眼前這個灰而舊的城市,他確定這是他生命中重要的轉變。從這一刻起,他,王玉柱,不再膽怯地躲藏在王芃澤的羽翼下,不管以後的生命有多長,不管自己能活到60歲,或是80歲,他都要勇敢地站出來保護王芃澤。
他不再做無謂的等待,也完全沒有了流淚的衝動,乾脆利落地挎了冰棒兒箱子,大步地上樓梯,他要”砰砰砰“地大聲敲開王芃澤的房門,他一定要讓王芃澤放心地把軟弱的一面在他面前流露出來。
但是這一次他沒有敲門的機會,到了三樓後,遇上了一個鄰居。這個樓是研究所的其中一棟家屬樓,研究所太大了,地質研究只是其中的一個部,這棟樓上並沒有和王芃澤一個科室的人,也都不怎麼熟悉。但是這個鄰居上樓下樓時見過柱子幾次,此時便開玩笑道:”怎麼你是在賣冰棒兒麼?還有沒有,有的話賣給我兩支,我就不用去遠處買了。“王芃澤在屋子裡聽到了,知道是柱子在外面,急忙去開門,看到鄰居已經下樓去了,只有柱子嚴肅地站在外面,眼神裡有種氣勢洶洶的東西。
王芃澤幫柱子拿了拖鞋,看到他還站在外面,就催促道:”快進來呀,柱子。“下午的時間,客廳裡有些昏暗,讓人覺得有種悲傷過後的氣息。王芃澤似乎已經平靜了,他站在門口望著柱子,表情平平的沒有笑容,雖然仍是一個高高大大的身影,但一隻手扶著門,一隻手裡拿著毛巾,望過去完全是一個居家男人。柱子又覺心酸起來,他認為王芃澤的這個模樣帶有太多的無奈與惋惜。
他走進去換拖鞋,王芃澤順手取下他肩上挎著的冰棒兒箱子,道:”幹嗎來來去去都揹著這個東西,鎖在腳踏車上就行了,誰會偷啊。“兩人並排坐在沙發上,好長時間都沒有說話。後來柱子開啟了電視,換來換去沒有好看的內容,王芃澤眼神空洞,想心事想得入神,根本沒在看電視。柱子又關了電視,問王芃澤:”叔,你還想喝酒麼?我陪你喝。“”不喝了,以後我也不再喝酒了。“”你想通了?“”是呀。“王芃澤站起來,去廚房洗毛巾,在柱子面前疲憊地走過去,”我自己煩惱了可以喝酒,現在是我媽媽想念我爸爸了,我喝酒有什麼用。“柱子跟到廚房去,看到碎玻璃還在地上,就拿起笤帚掃了,倒進垃圾桶。又去陽臺拿來拖把,拖地的時候看到王芃澤的腳,立刻著急地問:”叔,你擦藥了沒?腳都被開水燙紅了。“王芃澤去大臥室拿來藥膏和棉籤,在沙發上坐下來,彎下身去,柱子又說:”叔,我來幫你擦藥。“王芃澤頭都沒抬,說:”我自己擦吧。“柱子加重語氣說道:”我來幫你擦藥。“似乎對柱子的強硬語氣有些驚異,王芃澤抬起身子,望了望柱子,道:”一雙臭腳,也讓你幫忙擦麼?“但還是順從地把藥膏和棉籤交給了柱子,頭枕著沙發一端的扶手躺下來,笑著看柱子給他擦藥。柱子坐下來,把王芃澤的大腳放在腿上,抱在懷裡,用棉籤蘸了藥膏細心地擦。屋子裡光線不夠明亮,為了看清楚,他的臉幾乎貼到了王芃澤的腳上。
王芃澤是個很講究衛生的人,一雙腳乾乾淨淨的,一點兒也不臭。擦好了藥,柱子又問:”叔,上次摔傷的,也是這條腿吧?“王芃澤低低地”嗯“了一聲。柱子便撩起王芃澤的褲腿,檢視他小腿上的傷勢,低下頭撥開腿上的汗毛仔細地看了一遍,說:”什麼疤痕都沒有,看來是好了。“柱子把藥膏放在桌子上,站起來把王芃澤的雙腳擱在沙發上讓他躺得舒服些,又去廚房把棉籤丟進垃圾桶,走回來時看到王芃澤的臉上出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