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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買吧。王芃澤說瞧瞧你怎麼又來這一套了,我買給你家人,是個禮物,你要是想買,就在你們鄉里買點兒年貨帶回去吧。
柱子說:”叔,我要是回家過年,就見不到你了。“王芃澤笑道:”你回家過年,可以見到你爹孃呀,他們半年沒看見你,肯定想你了。“柱子說:”叔,你答應我一件事吧?“王芃澤道:”你儘管說。“柱子說:”在除夕晚上12點整,我會在老家對你說新年快樂。那時候,你也要在南京對我說這句話。“王芃澤想了想,笑了笑,眼神中亮晶晶的,回答道:”好啊。“上火車時王芃澤買了站臺票進去送柱子,在窗外指揮著他把行李放對面的架子上,把吃的東西拿出來放桌子上,這些事情做完後,王芃澤就站在窗外看著柱子,等待火車開走。柱子問王芃澤:”叔,你別忘了我給你說的事。“王芃澤一下子沒明白過來,問:”什麼事?“柱子怒道:”你這麼快就忘了?“王芃澤這才想起來,急忙說:”沒有,記著呢。“柱子又說:”不只是這一次,以後每年都是如此。“”哦。“王芃澤笑道,”這句話你上次可沒說。“火車開了,柱子從視窗探出頭來望著王芃澤,王芃澤揮著手示意他把頭縮回去,他一直佇立在站臺上,直到火車的影子完全消失於視野,才低了頭孤單地往回走。
兩天之後,柱子又看到了埋藏在自己生命深處的灣子村。他提著大包小包站在山崗上,看到冬季天空下的灣子村瑟縮在寒風中。灣子村荒涼而陳舊,與車來車往的南京相比完全是另一個世界,彷彿昭示著一種完全不同的命運。柱子想著自己爹孃的過去與未來都無法走出這個懵懂的村莊,想著想著已潸然淚下,他居然會在回到家的時候流淚,這一點他事先完全沒有想到。
他沿小路走到家門口,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先被在院子裡玩耍的英子看到了,驚喜得要哭,帶著哭腔無比大聲地喊道:”哥。“柱子娘和柱子爹聞聲跑了出來,一家人圍著柱子哭成一團。鄰居們也過來看,紛紛誇柱子有出息,半年來變成大人了,又勸柱子娘和柱子爹別哭了,這麼好的兒子,不知道別人多羨慕呢。
離開家半年時間,這次回到家後柱子覺得自己和柱子孃的關係融洽了許多,那些所謂的隔膜不攻自破,柱子娘給柱子燒熱水洗臉洗腳,給柱子包餃子,花上很多時間細細詢問柱子在南京的生活細節,抹著眼淚感嘆王芃澤真是好心人……柱子似乎重新發現了柱子娘,眼前的一切讓他覺得應該好好珍惜了。第二天一早他和柱子爹趕了兩隻羊去鄉里的集上賣,用賣羊換來的錢買了許多年貨,裝在兩個大包裡,下午的時候和柱子爹一人背了一個從鄉里往家走。
回家的路上天色陰沉,走著走著天空飄起了紛紛揚揚的雪花。柱子似乎突然間發現了天地之間某種富有靈性的美,並且無聲無息地延伸在他的生命之中。他激動地站住了,驚喜地望著眼前空曠永恆的世界。柱子爹也在前邊停下來,默默無語地轉過身來等著他。
柱子用自己掙來的錢在鄉里買了一個鬧鐘,一家人把它當做珍寶,每天要來撫摸好幾次。鬧鐘被柱子娘端端正正地擺放在堂屋桌子上的正中央,可是除夕的夜裡吃過晚飯後,柱子把鬧鐘拎到了自己的屋子,小村莊裡沒有什麼方式,到了晚上就是睡覺,睡覺之前,柱子把鬧鈴定在夜裡11點40。
南京,王芃澤帶著姚敏和小川在老太太家裡吃過年夜飯後,回到家。姚敏也不願意熬夜,帶著王小川早早地休息了。王芃澤獨自一人在客廳看電視裡的春節晚會。
夜裡鬧鈴聲響了,柱子立刻起床,興奮地開啟門,外面還在飄雪,除夕的黑夜裡沒有星沒有月,世間萬物被厚厚的雪覆蓋成一種靜穆的瑩白。柱子穿得厚厚的,提著鬧鐘走出去,踩著咯吱咯吱作響的積雪走出大門,夜空中光禿禿的樹枝縱橫交錯,樹枝上的積雪在黑夜裡勾勒出一幅奇妙的圖畫。柱子望著夜空笑了笑,又推開隔壁荒廢的院門,走到王芃澤曾經站著看雪的屋簷下。他望著鬧鐘的指標,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12點整的時候他抬起頭,在黑夜裡對著屋簷大聲喊:”叔,新年快樂!“與此同時,在南京,王芃澤走到陽臺上,望著西北的夜空輕聲說:”新年快樂,兒子!“千里之外的灣子村,柱子彷彿聽到了王芃澤的聲音,他覺得自己過去的一年什麼都不缺了,於是快樂地走回去,熄了燈,帶著幸福的幻想入睡。
年後返校,柱子覺得周秉昆變化很大,有些神神秘秘的。
在南京下了火車,柱子先回到了學校。他穿著柱子娘縫製的新棉襖,擁擠在火車上和公交車上時沒有想什麼,可是下了公交車,揹著一個包袱走進校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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