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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子戴,然後開車去附近的縣城,天太冷了,吉普車不好發動,嗡嗡嗡地響了好長時間。
在一家旅館的門前停了下來,王芃澤對柱子說:“下來吧,今晚我們住這裡。”柱子覺得奇怪,問:“我們不回營地麼?”“現在都下午四點了,怎麼回去?”王芃澤笑道,“你不知道路有多遠,跟你說不要來你偏不聽。”柱子下車時棉大衣掛住了車門,王芃澤拉住他,幫他把衣角從車門上取下來,順手幫他打掉背上沾染的灰塵。
這家旅館也是一個房間一個大火炕,能睡十幾個人,王芃澤說不要緊,這小地方住宿的人不多,能住夠五個人就算不錯了。兩人在炕上坐了一會兒,大眼瞪小眼地沒有話說,王芃澤就說去買年貨吧,現在買了,明天上午可以早點兒回去。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在破舊的街上,買了火柴鞭炮年畫花生豬肉香菇之類的東西,裝了一大包,柱子拿過來扛在肩上。回到旅館裡吃晚飯時仍是找不到可說的話題,三言兩語說完了,就變得沉默,柱子這才明白:兩個親密的人之所以話多,是因為可以從廢話中找樂趣,而冷靜下來去找有意義的話題時,是不容易找到的。
王芃澤突然放下筷子,把手伸進領子裡去摸,不安地摸索了一會兒,對柱子說:“柱子,你過來幫我看看,怎麼我突然覺得癢呢,像被什麼咬了一口。”柱子急忙走到王芃澤的身後,讓他把衣服釦子解開幾顆,翻開他的領子仔細看,最後發現了一個蝨子,已經在王芃澤的肩上咬起了一個包。柱子說:“呀,你身上有蝨子。”說著把蝨子掐死了,讓王芃澤趕緊扣上釦子彆著涼。
王芃澤一邊係扣子一邊疑惑地自言自語:“我身上怎麼會有蝨子呢?”然後瞪著柱子,不客氣地問:“是你從哪裡帶來的吧?跟你說了多少次了要講衛生。”柱子說:“我已經很講衛生了。”突然想起在北京住宿的那一晚,就仔仔細細地跟王芃澤講了一遍。
於是王芃澤只得又帶柱子去大澡堂洗澡,脫衣服時兩人似乎都有點兒羞怯,柱子先脫光了去池子裡泡澡,隨後王芃澤也進來了,和柱子並肩坐在池子裡。感覺已經泡了很久的時候,王芃澤對柱子說:“來,我給你搓背,洗乾淨點兒,營地那裡沒法洗澡。”
柱子先出來坐在池子的邊沿,然後王芃澤站起來在他背後坐著,拿了毛巾仔細地幫他擦。柱子能夠感覺到自己的精神所承受的壓力,好幾次在心裡埋怨自己,可是錯誤已經發生,想塗抹都沒有辦法。臨近新年,澡堂里人很多,柱子望著面前那些或坐或立或走動的男人們光溜溜的軀體,覺得無比討厭。
王芃澤說自己昨天已經洗過了,讓柱子繼續好好洗乾淨,他要去換衣間裡檢查兩人的衣服,把蝨子全捉到。柱子洗完後,離開池子想去外間穿衣服,走到門口時看到王芃澤專注地坐在椅子上,正在檢查他自己的襯衣,翻開棉布的針腳仔細地找。王芃澤沒有穿衣服,全身赤裸著,只有襯衣的衣角垂落在大腿上。王芃澤氣質憂鬱而無邪,在男人堆兒中顯得極為不同,怎麼看怎麼舒服。柱子想多看幾眼,卻又怕被王芃澤發現,於是退回來,又跳進浴池裡繼續泡。
晚上旅館裡果然人少,除了王芃澤和柱子外,另有兩個陌生人躺得遠遠的。王芃澤似乎和老闆很熟絡,又付了一點小錢,讓他拿來兩床乾淨的被子。兩人在燒熱的炕上躺下,王芃澤問柱子是不是對這火炕不習慣,柱子說還好,王芃澤笑了笑說睡一次你就習慣了,很舒服啊。
柱子側過去睡,過了一會兒睡不著又側過來,看到王芃澤沒有睡,睜著眼睛在黑暗中望著他。王芃澤低聲問柱子:“你在北京沒有買到當天的票,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我媽媽說一聲?”柱子支吾著沒有回答。王芃澤又低聲說:“我以為你買完票後會考慮到這一點呢。我跟我媽媽打了好幾次電話,一直沒有你的訊息,快把我擔心死了。”
天一亮兩人就起來吃飯趕路,路不好,冰雪滑溜,不能開快,需要三個多小時才能回到營地。吉普車最初是在公路上行駛,過了鄉政府後駛上一條被清理過的土路,後來土路被積雪覆蓋盡了,就辨認著模糊的路的痕跡穿行在一片冰凍的雪野上,四周都是白茫茫的,遠遠近近只有他們兩個人和一輛車,看不清路也辨不出方向。
有一段時間柱子恍然覺得這是一個沒有時間的地方,似乎遠離了紅塵俗世,淡漠了生生死死,可以什麼事都不用著急,沒有急躁,沒有緊迫,光陰可以拿來隨意地揮霍,慢慢地等待。他看著王芃澤的臉,王芃澤正皺了眉頭聚精會神地開車,眼睛和鼻樑沒有被帽子和口罩遮住,被太陽光和雪的反光照射得亮亮的。柱子暗自笑了笑,他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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