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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晚上,窗外大雨瓢潑,他被人壓著跪在書房之中,雷電撕裂天空,湛藍色的光芒刺破書房的冰冷,將昏惑燈光搖晃出片片碎片。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盛著陰冷混著渾濁。
他們站在光線下,但明晃晃的光線也在這一時刻也如同黑暗,所有的溫情全部變成了冰冷。
冰冷中只有一聲接一聲的質問:
“你和陳浮是怎麼回事?”
“是誰勾引誰?”
“你們想做什麼?”
“——做什麼,不光彩、不體面、下三濫的事情?!”
“沒有什麼不光彩不體面下三濫的事情!”他忍不住大聲抗辯,“我們只是喜歡對方!”
又是從四面八方傳來的訕笑與輕蔑和侮辱。
他被打了一頓,關在房間裡。
他連夜從這棟曾經盛滿了溫馨回憶,而在這一刻只幽深如鬼蜮的地方逃了出來。
或許是冥冥中感覺到有這麼個可能。兵荒馬亂之中,他們沒有來得及收繳身上的證件,也沒有來得及檢查錢包裡的零錢。
護照還能用,身份證也沒有問題。
他在大雨中衝入機場,乘最近的一班飛機連夜出國。下飛機的時候,對方所在的城市又陰又冷,同樣飄起了雪和雨。
他在機場隨便裹了一件外套就往陳浮所在的學校衝去,在半夜裡敲響對方寢室的門,如同落湯雞一樣站在門口瑟瑟發抖。
每一次讓人不安的亂夢只有到這個時候才能夠恢復安寧。
就算在夢裡,他也能夠將當時的場景記得清清楚楚。
開啟房門的陳浮驚訝的臉。
拉他進屋子的陳浮溫暖的手。
他們最後躺在了一張床上,什麼都沒幹,只在有些狹小的床上相擁著睡了一覺。然後第二天,陳浮就開始找學校附近出租的房子。
方麒從夢中驚醒過來。
他下意識地轉臉一看,身旁的人正呼吸平緩地熟睡著。
他又看了看臥室,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熟悉的模樣。
現在……方麒拿起床頭手機看了一眼,半夜3:32分。他沒有驚動睡在旁邊的人,自己去樓下的洗手間裡洗了一把臉。
鏡前燈透出的幽幽黃光照亮了鏡子裡的人。
方麒盯著鏡中的自己。
一樣完美。他在心中告訴自己,就算沒有方姓帶來的家世,我也能夠一樣完美。
但或許是十八歲成年時候親密家庭被一夕顛覆的傷害,哪怕明明知道陳浮並不可能消失,總有某些時候,總有某一個瞬間,會有那麼一個“假設陳浮突然消失”的念頭掠過方麒腦海。
天花板上的大燈突然被“啪”的一聲開啟了。
明亮的白熾燈在這一瞬間驅退了鏡前暖黃的燈光,陳浮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又做夢了?”
方麒轉回頭去,對方正拿著一杯水站在他身後,臉上沒有任何睡意,好像從頭到尾都沒有入睡過一樣。
他走到陳浮身旁,接過了陳浮遞給他的水,是熱的。
陳浮說:“放在保溫壺裡的,我剛才喝了一口,溫度剛剛好。”
“嗯……”方麒喝了一口水。他和陳浮一起走到客廳。月光射入別墅的後花園,在落地窗延伸出去的木走廊上落下一地清輝。
“做夢到了過去。”方麒說,“我十八歲那年出國去找你的時候。”
回憶總是叫人唏噓,在說起兩人共同過去的時候,方麒也有淡淡的唏噓:“你還記得嗎?最窮的那個時候,我們兩個人坐在臺階下分吃一個漢堡。”
“雙層吉士堡。”陳浮回答,他也跟著唏噓了一下,“也就才吃了兩三次,結果一直到現在,你都嫌棄完漢堡嫌棄麵包,有條件肯定不吃,沒條件也肯定不吃……”
方麒“哈”地一下笑出來了:“怎麼,現在嫌我難養了?”
“這嬌氣惱人的小東西,我怎麼疼也怕疼不夠啊。”陳浮目光放空,深沉回答。
方麒大笑起來,剛才如雲煙般出現在他腦海裡的念頭又如雲煙般消散。
在這個時候他甚至嘲笑於自己的無聊:陳浮怎麼可能消失呢?他怎麼可能和一個人生活了十七年,還不知道對方是一個什麼人呢?
他喝了一大口溫水,暖人心脾的力量就從手心一直淌入脾胃。
他說:“其實當年……我連夜去找你……並不完全是因為那一刻已經非你不可,並不所有都是因為你……”他的敘述有點混亂,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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