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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下他完全是意外,我們這輩子都不想要孩子。”
祖父下葬當天,他意外地聽到父親又對親戚們這樣說。而母親也露出了不耐煩的神情,表示了贊同。
“可老先生的遺囑,寫得很明白,你們兩夫妻要想搬回來住,就必須承擔起照顧小禾的義務。”這位說話的中年男人是祖父的門生,也是祖父生前委託的律師。
“對啊,你們是小禾的父母,原本就應該照顧他。而且還繼承了大伯的房子和書的版權費,還想把責任推給我們嗎?”
“就是就是,做人好歹要有點人性吧?你們生下他,就扔下不管,小禾一直是舅父在照顧。現在舅父仙去,我們又沒有分到一分錢,憑什麼照顧他?”
穿著衣冠楚楚,在文化界各有建樹的親戚們,都沒有避忌陸禾的在場,繼續擺著道貌岸然的面孔,以研討學術的嚴肅口吻,吐出粗俗言語激烈的爭論著。
父母眼看落入了下風,低聲商量了一會兒後,母親嘟囔著說,“我們可以出錢,你們有沒有人願意照顧他到十八歲?”
“這怎麼可以?我絕對不允許!這簡直是要讓我們陸氏家族蒙羞!”族裡最年長的三叔公翁聲翁氣地說,“我們陸家可是書香門弟,絕對不能讓報社抓住把柄,大做文章!說做父母的,只顧著自己享樂,把孩子送到親戚家養。”
“我們哪裡有享樂?你們這群吃祖宗老本的人懂什麼呀?我們這是在研究人類歷史,這是非常偉大的事情!”年輕的母親,立刻變了臉色。
“我不管你們什麼偉不偉大,就這麼決定了!除非你們不要遺產,脫掉陸氏的籍貫,不再以陸氏子孫的名頭獲得政府開放珍貴資料的支援,否則就給我好好養育這個孩子!”尊嚴遭到挑釁,三叔公怒氣沖天地篤篤敲著手杖蓋棺定論,“好了!咳咳咳,他可是我們這一脈的最後血脈傳承,C城陸氏最後的嫡親子孫!”
大人們很快各自散了,父母不快地掃了一眼坐在原地,沈默不語的陸禾,雙雙去了書房繼續搗弄研究。
“我們的生命是屬於全人類,論秒計算的,除了學術研究,其它事都不重要。”這是父母一年以後,研究著作首次得到大獎時,面對媒體發出的由衷感嘆。既傲慢又充滿了自信。後來,這句話卻被渲染成了無私的人文大學者,才能說出的無私名句。
‘我是陸氏嫡親子孫嗎?’六歲的陸禾,走出房間坐在廊前,對著一窪積水,託著腮呆呆地想。
‘我不想做陸氏的子孫,因為都沒有小朋友願意和我玩。
爺爺,我想去你去的地方。為什麼你不帶我去呢?’
放下蔬果和書包,陸禾推開門,脫下溼了一半的校服和鞋子。他還來不及脫掉全部溼了的棉襪,就聽到母親在喊,“小禾,飯好了嗎?媽媽餓了哦!”
“我馬上做。”他連忙答到。
從去年冬天開始,他們家不再叫外面餐館的外賣吃了。那是因為,天氣太冷,父親吃下外賣後拉了好幾天的肚子,嚴重影響了研究的進度,脾氣也大壞。於是,陸禾第一次拿起了鍋鏟,學會了熬粥。
雖然第一次不但燒焦了鍋底,而且陸禾的手不小心燙了一個大泡,連續實驗熬了三次才成功,但父親第一次表揚了他,“幹得不錯!以後都你來做吧。”
這是一年多以來,父親第一次拿正眼看他,也是第一次主動和他說話。他們向來都視他為空氣。
不管是入學考試還是其它和他有關的事,父母都只會皺眉不耐煩地說,“你自己可以去搞定啊!”“不會就學!你可是陸家的子孫,別丟你爺爺的臉!”簡單又粗暴。
“太晚了太晚了!你不可以下午請一節課的假,早點回來做飯嗎?”聽到飯還沒有開始做,媽媽餓得大發雷霆:“生下你有什麼用?”
陸禾想,一定是媽媽的研究,又遇到了瓶頸,所以她才會發脾氣。
“我去做飯了。”快速地脫下襪子,來不及去房間換上乾的,陸禾踩在冰涼的地板上,衝進了廚房。他開始快速地淘米煮飯,轉身準備削土豆時,卻發現插著的菜刀不見了。
他只能去儲藏室,取了一把新刀。
他雖然還小,卻已經懂得在週末採購日用品的時候,儲藏物品放著臨時備用了。父母一聲令下,連他們的底褲都是他買的。
把嫩綠的菜杆泡在了水裡,浸到涼水裡的小手,同時也涼了起來。就像心一樣,被粗暴的言語揉搓著。這樣的日子,好像沒有終點似的。
什麼時候,媽媽才會走過來,撫摸他的頭,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