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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然爆發,把手邊能抓得到的東西全扔出去摔得粉碎。先是狠狠攥住了滑鼠,再又強直的撒開手,他抓住電話,等待急促的呼吸慢慢平復,螢幕上陌生的號碼正不住閃動——他這才注意到耳朵裡充斥著的尖利的嚎叫,恍惚是一聲高過一聲的門鈴。
快遞到了。他撿起地上的信封,鏡子裡的袁梁微微笑著,淡定從容。
絕不是沉迷於偷窺的瘋子。
“我出來了……可能稍微晚幾分鐘,你先到了在樓下等我一下。”朱旻總算出門了,門口掙脫了一休的糾纏,衝夾著煙的唐非揮手。
袁梁還是看錶,再在純手工的畫本上記下時間——最近朱旻的時間很不好控制,有的時候突然出現,有的時候突然消失,這給每天按部就班的窺視著唐非的袁梁帶來很多麻煩。袁梁習慣做事有條不紊,所有事都有固定的程式,最討厭就是被打斷。
朱旻在這個很大的城市裡開了家不算大的會展公司,淡季嘛大家摸摸魚,旺季就像這樣,幾天幾夜的改圖紙,發財不算但也有房有車,桃花不多但質量普遍不錯,總得來說從工作到生活都是常人眼裡的非常人,非常人眼裡的精英。
唐非就不一樣了。他是個攝影師,專業的,不是影樓裡隨便扣個“國際知名”、“享譽海外”、“XXX御用”一類裝逼的名頭瞎混日子那種。上大學時玩票兒,後來陰差陽錯,經一個當記者的師兄介紹入門,三五年裡唐非真就得過幾次像樣的大獎。什麼中國攝影大獎賽啊、平遙啊、尼康在中國啊,再加上他那性格,專門愛拍個貓貓狗狗啊、弱勢人群啊、冰山融化啊、溫室氣體啊,非常契合國際攝影界“你不裝逼我不樂意”的要求,幾次三番,頗受好評。08年大地震,唐非正好在成都採風,第一時間趕往綿陽,路上拍了許多他自己都不敢再看的照片。其中一張名為“尋找還是等待”的照片後來入選了《國家地理》年度社科類十大經典瞬間,並且在最後的評獎中獲得了年度攝影特獎,受邀去美國領獎。
落魄的小狗站在碎裂的馬路上。背影恍然惆悵。評論界毫不掩飾他們對於中國年輕一代攝影師的溢美之詞,說他們懂得用悲憫的情懷審視冰冷的現實,在災難面前展現出了攝影人大勇的職業精神和大愛的人文力量,尤其像唐非,絕對是繼陸元敏、雍和之後海派攝影的繼承人和佼佼者……反正唐非就紅了,好一陣子走路都呼呼帶風。
他跟朱旻也是那時候好上的。他倆算是朋友的朋友的朋友,關係裡三層外三層,基本上不是因為一單操蛋業務,根本八竿子都打不著。一見就見出了事,朱旻從第二次見面開始就不懷好意,處心積慮的找茬搭話,有事沒事都繞著唐非的工作室亂轉,遲鈍如王遲都看出來了——也虧得他叫這名,事主唐非卻始終沒往心裡去,作勢大智若愚,渾然不覺。
這主要有兩點原因。一是因為唐非的性格,二還是因為唐非的性格。
唐非是白羊座。往好了說是創作靈感豐富、天生的藝術家,往壞了說就是不著調,不靠譜。基本上他腦子裡就不存在找個人過日子、買房置地、生孩子養活家等類程式的排列組合,他也不是看不起人民群眾過於平凡的幸福,他是壓根就沒往這想過。今天在這明天在那的生活很適合他,攝影帶給他各種各樣的樂趣,無盡的新鮮感讓他身心舒暢。他也講究格調,趕個時髦玩個小眾,但是一段就涼,都玩不長。第一眼看他的人多半覺得他挺帥,特別那藝術家的氣質撲面而來,擋都擋不住啊。但他不能笑,一笑虎牙就穿幫了,頓時從特立獨行、追求高層次精神快感的藝術家變成街邊一抓一大把的小屁孩。如果深入瞭解,你還會被他過於隨意的生活習慣嚇倒,喜歡的褲子讓煙燙了個洞,他可以從夏天穿到冬天,要不是覺著漏風還發現不了。
當然,這一點在他跟朱旻好以後大為改觀。朱旻是個918出生的極品龜毛處女,決不允許他喜歡的人飢一頓飽一頓,今天鮑魚明天麵包,更不能容忍他穿著裂口的拖鞋滿世界跑,朱旻從來不在乎丟人,因為他就沒看得起任何人,但是,他不允許任何人覺得他或唐非丟人。
唐非熱愛攝影,甚至可以說是執迷於攝影。他總是對動態轉靜態的東西更為敏感。或者這麼說吧,假如朱旻是張照片,唐非大概會比現在更喜歡朱旻。畢竟那底板在這放著呢,各方面都非常夠格,眉毛眼睛鼻子嘴都經雕琢。一開始唐非真覺得朱旻跟自己不是一路人,朱旻做事目的性太強,調理清晰,眼光銳利,說每句話做每件事都不是無緣無故的,下了多少本錢就一定要十倍二十倍的賺回來。唐非也不是看不起朱旻,他單純是覺得他倆的三觀不可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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