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第2/4 頁)
他的腦子裡沒有任何戰術思路,反而一遍又一遍倒帶般不斷重播一些零零散散的、他們從前的畫面。
那還是剛離家上市少兒體校的時候。小小的臨觀追著載媽媽離開的那輛計程車,邊跑邊哭,直到精疲力竭,直到車子徹底消失在視野中。臨觀蹲坐在路邊一直哭一直哭,心中充滿恐懼和絕望;而就在這時,終於從後面趕來的韓眉一把拉起他,把他背在了自己也同樣稚嫩的背上。
小時候高臨觀又瘦又矮,韓眉雖然只比他大幾個月,但已比他高了半個頭。韓眉像個真正的哥哥一樣,奮力把可憐兮兮的臨觀一路揹回體校,儘管中途累得好幾次都要摔倒,卻還一直柔聲細語地安慰著:“阿臨別怕,小眉陪著你呢。”
稚嫩的童音在高臨觀耳邊迴圈播放,幾如魔咒。他又突然想起希雅奧運時韓眉在電話那頭的哭聲,還有某個朦朧的傍晚醒來時看到的韓眉洗衣服的背影,甚至那個情意初露的晚上,韓眉在他耳邊的低喃。
它們驟然清晰,無比深刻,不能停歇。
每一拍打向對面的球,已不再只是手足相殘的感受——他是一刀一刀在剜自己的心。手足之痛,猶可忍耐;棰心之苦,焉能承受?
高臨觀知道自己現在不正常,但他沒法調整回來。原以為早已強大無比的內心,在面對愛情時居然脆弱到不堪一擊,高臨觀絕望得恨不能大哭一場。眼看著記分牌上比分越來越懸殊,他卻一點也沒有振作的動力。
看臺上黎遠岸早已氣得面沉如鐵。“現在如果我在場上,真保不準會兩腳踹死他!”典持堅深深嘆了口氣,“這孩子又遇到心障了,比上一次要麻煩得多啊。”“拎不清感情和戰鬥,算什麼頂級的高手!他怎麼總在這些基本問題上犯糊塗?”“最基本的問題,正是最深刻的問題,這也怪不得他。”
沒有懸念,高臨觀輸了第一局。黎遠岸心裡冰涼一片。按隊裡的潛規則,在奧運會這種大賽上,為了保證整個國家的利益,假如同隊友在決賽之前相遇,出於儲存體力的考慮,就一局定勝負,第一局輸了的人必須在第二局也自自然然地輸掉。所以按規矩,這場比賽已經結束了。
典持堅看著黎遠岸的神情,心裡也不好受,不過還是勉勵安慰他,“韓眉外戰水平還不錯,他進決賽也有很大的衝金希望。走吧,你都累了一天了,回去歇會吧。”
黎遠岸搖頭。他不甘心,兩眼死死盯住比賽場地。這一刻他絲毫不關心隊裡的規矩,心中吶喊著:“高臨觀你個混小子,你一定別放棄,給老子只管拼!哪怕日後我改了這破規矩都行,只要你敢拼下來!”
中場休息交換場地,就在兩個人擦肩而過時,韓眉的聲音清楚地飄進了高臨觀耳朵裡:“高臨觀,你要對得起我們兩個人。”
他一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們從小到大,流盡汗水,受盡煎熬,就是為了今天。雖然冠軍只有一個,雖然沒能完成會師決賽的約定,雖然我們之間有那麼多說不清的苦痛糾葛。但,全力以赴,未嘗不是最好的祝福和成全。
對得起你,對得起我,對得起教練隊友和家人,對得起這項運動,對得起整個世界。
再站上賽場時,高臨觀的眼神已經變了。他的眼睛專注而有神采,牢牢盯著球,沒有一刻放鬆。他的步伐一下子輕盈起來,在場上騰挪跳動,不留餘隙。曾經有一位隊友說,和高臨觀打球就像和一堵牆在打,不管打哪裡都打不動。這也可見高臨觀的能力有多麼驚人和可怕。所以,即使有身高優勢,即使是一起長大深諳對方球路,韓眉還是對高臨觀沒有一點辦法。
第二局,高臨觀扳了回來。典持堅有些驚訝,“他……”黎遠岸不動聲色鬆了口氣,淡淡道,“從這一次起,我們把那個規矩改了吧。”典持堅微微一笑,“聽你的。”黎遠岸擦了擦手心的汗,“他這場球無論輸贏,下來我都饒不了他。”典持堅皺眉,“遠岸,你別衝動,有什麼事都等奧運會完了再說。”黎遠岸冷哼一聲,沒有回答。
典持堅心裡一沉,知道他是來真的,不由得急了,“你別胡來啊!這可是奧運會!孩子明天可就決賽了!”“我很冷靜,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我看你已經瘋了!”典持堅有些激動,聲音高了起來,“我知道你對臨觀期望高,可是你不能把他往死裡逼!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別忘了當年……你怎麼狠得了這個心?”
黎遠岸望著場上那個活力四射的身影,眼神有幾分驕傲,有幾分感傷,“誰讓他是高臨觀呢。”
作者有話要說:
臨觀最虐心的比賽T T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