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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奧運會最糟糕的就是毫無道理的賽制改革。羽毛球一向是淘汰賽制,賽程也不會太長,一般四五天就完了。但這回組委會突然改成了前期小組迴圈賽加後期淘汰賽的一種詭異賽制,賽程延長到了八九天。
女雙是中國羽毛球的傳統最強項,多年來都是羽壇的絕對霸主。可是,正因為這種小組賽制,一旦兩對中國選手都以小組第一的身份出線,就意味著必然會在同一個半區提前相遇。於是讓所有中國人都萬分痛心的一幕出現了:一對中國女雙姑娘在小組賽中和對手都有明顯“讓球”,奧組委直接取消了兩隊選手的比賽資格。
被取消比賽資格的這對中國選手是上一屆的奧運冠軍,也是這一次衝金的最大主力。現在她們不在了,僅存的一對女雙是從沒參加過奧運會的年輕小將。壓抑悲憤的氣氛像山一樣壓在整支國羽隊的頭上,不僅是由於奪冠的路變得更艱難,而且更重要的是國人對羽毛球隊的謾罵以及外媒對中國運動員乃至整項羽毛球運動的尖刻嘲諷。
這樣的委屈甚至根本無從發洩,因為全隊都還要戰鬥。在這個緊要關頭,誰也不能洩一口氣。每天大家在一起吃飯、訓練,都必須掛起最輕鬆的笑臉,讓隊友振奮讓教練放心。沒人提一句這血淋淋的傷口,更沒人掉一滴眼淚。彷彿大家只是來國外做一次旅行,又彷彿每天只是要去赴一個晚宴。
但一股氣,壓在每個人心頭,沉甸甸的,仿若火山爆發的前奏。
金耀中在八進四的比賽裡碰上了木崇嶺。儘管這個時候他的胃腸炎基本已經好了,但前面那一段時間的病痛極大損傷了他身體的根基。從前球風那麼硬朗的人,現在明顯看得出來手腳是軟的。而木崇嶺已是第二次參加奧運會,上一屆慘敗給高臨觀遺憾摘銀的傷還沉重地壓在他心頭,因此這一次更加志在必得勇不可擋。金耀中咬著牙關在場上拼盡全力同木崇嶺周旋,可怎麼打怎麼覺得木崇嶺的球絲毫沒有破綻可言。打到第三局最後幾分的時候,金耀中全身肌肉抽搐,再也沒有辦法站起來了。
這個性格堅忍、品行淳樸而身世坎坷的男孩,無助地向裁判舉拍示意放棄比賽,然後默然把頭埋進膝蓋。全場幾千觀眾此刻竟然鴉雀無聲,齊齊站了起來;木崇嶺也走到了網帶邊,關切地望著他。所有人都看出來了,他在哭,崩潰到極致地哭。
金柯忍著眼淚走到場上,先代替金耀中向四面致謝,又替他同裁判和木崇嶺握了手,最後才來到縮成一團的金耀中身邊,攬過他的腰腿一把將他橫抱起來。金耀中緊緊抓住父親的衣服,把臉整個埋進了他寬厚的懷裡。
喧譁的人聲中金柯聽見了兒子細微的聲音——“爸,對不起。”他的眼淚一下子湧出眼眶,“你對得起所有的人。小耀,爸爸愛你。我們去做治療。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了。”
男單隻剩下了高臨觀和程郢,男雙也只剩了風雲,女雙只剩一對小將秦天、燕雲蓓。中國羽毛球隊所面臨的形勢越來越嚴峻。
就在這個時刻,餘劍鋒一個月前才打過封閉的左手手肘又出了問題。當他把這事告訴喬雲時,喬雲的臉色變得紙一樣慘白。
“阿雲,要是告訴黎導,他一定不同意再打一針封閉。不如就瞞著他讓隊醫打一針吧。”餘劍鋒按著自己的手肘,眉毛都糾結成了一團。喬雲盯著他,有點虛弱地說道,“你以為我就會同意嗎?打封閉意味著什麼你我都清楚。”
打封閉會讓人的身體變脆。一般兩次打封閉的時間間隔最少也要保證有兩個月,而上個月餘劍鋒才打過一次。更重要的是,打完封閉以後通常三天不能動,而他們後天就有半決賽。這樣的情況下,餘劍鋒的手肘斷裂的可能在60%以上。
“其實也有可能會沒事的。不是沒有過這樣的先例,你看,我身體一向結實,萬一恰好成功了呢?”“餘劍鋒,你怎麼敢去賭那個‘萬一’?你說先例,我滿腦子想到的都是韓眉。你是不是想和他一樣?”“那要怎麼辦!奧運會不打了嗎?我這個樣子根本殺不了球,你說怎麼辦才好?”
兩人情緒都有點激動。喬雲閉了閉眼,壓壓自己的情緒,主動走過去摟住餘劍鋒的腰,緩下聲氣道,“阿寶,別害怕,事情沒有那麼糟糕。你忘了那一次我們怎麼對付申在成他們的啦?你控前場,我來殺,他們一樣誰也別想打得過咱們。都進半決賽了,四對選手裡只有咱們參加過三屆奧運會,相信我,一定沒問題的。”
餘劍鋒長長的睫毛顫抖了幾下。他伸出手,用更大的力道擁住了喬雲。
作者有話要說:
奧運會……又見奧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