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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志父此時的臉色有一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明明很是平靜,但卻讓人有一種感覺——此時一言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帶著這種近乎恐怖的平靜,趙志父看著夏瑜,道:“晉國如何不可救?”
夏瑜掃視了一眼晉國的公卿大臣,道:“晉國與晉國滿朝公卿,已近冢中枯骨。”
夏瑜自從登上高臺開口說話起,一再口出狂言,先是說什麼送四海歸一圖,後是說什麼晉國除了趙志父外沒有人會打仗,此時又說什麼“晉國與晉國滿朝公卿,已近冢中枯骨”,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貫好脾氣的韓氏家主韓不信都忍耐不住了,拍案而起,喝罵道:“豎子狂妄!我晉國霸主之國,如何為冢中枯骨。”
而就在這韓不信高聲怒吼時,夏瑜也猛然提高聲音,聲懾虒祁臺,道:“晉國可以仍是霸主之國,可前提是晉國還是一個團結一致的國家!”
這話一出,韓不信一愣,但能做到晉國公卿之位的人都不會太過愚蠢,韓不信稍微思索了下便明瞭夏瑜話中意涵,而在韓不信明白了的同時,虒祁臺上頭腦聰穎的人也大多反因過來了,此時虒祁臺上列國國君公卿以及一眾士子,神色各異,只有少數耳語之聲,許是沒反應過來夏瑜的意思,正在悄然詢問。
夏瑜看著晉國公卿,看著神色帶著危險平靜感的趙志父,道:“晉國,處四戰之地,北有北狄,西有秦國,東有齊國,難有楚國,當晉國是擰成一股繩的完整國家時,晉國自然是天下霸主,但當晉國不能握緊拳頭公卿團結一致時,晉國還能存在多久,我不信執政您沒想過?”
晉國國內公卿勢力膨脹是幾百年來慢慢演變至此的,公卿勢力在膨脹君權勢力在衰退的同時,晉國國內公卿爭權奪利的內鬥也是異常慘烈的,晉國原先的十幾家卿大夫,到現在只剩四卿,就連趙志父的先祖趙氏家族都險些被滅族。
然而晉國國內公卿內鬥最為嚴重一次還是二十幾年前範氏、中行氏叛亂那次,以往晉國公卿內鬥,都是關起門來自己鬥自己,畢竟作為霸主之國,當今天下真的沒人敢於干涉晉國的內政,但範氏、中行氏的叛亂,是數百年晉國第一次使得齊國、衛國、中山國等等國家的軍隊侵入了晉國的領土,是第一次其他國家的人在晉國國土上橫行,屠殺了晉國的國人,晉國險些陷入被肢解的邊緣。
這對百餘年的霸主晉國是奇恥大辱!
範氏、中行氏叛亂過去的這二十年來,晉國國內公卿頗為團結,雖然也是因為作為執政的趙志父異常強硬而且才幹過人,但不可否認,因為內鬥而使得晉國遭遇他國入侵的奇恥大辱使得經歷過那場叛亂的韓不信、魏侈都頗受刺激,很是謙讓的服從趙志父的領導。
這二十年的平靜,趙志父的強人姿態,使得天下人幾乎都快忘記了晉國昔日的那慘烈的內鬥,忘記了二十年前晉國險些被肢解的厄運。
然而,這份假裝的平靜,卻被夏瑜這直指的話語戳破了,當夏瑜直接質問晉國國內公卿能否團結一致時,虒祁臺上所有人瞬時都回想起了範氏、中行氏的那場叛亂。
韓不信的臉色也僵硬了起來,他明白了夏瑜的意思,長久以來作為霸主之國上卿的驕傲讓他對夏瑜的話語感到一種被冒犯的憤怒,但一時間他又想不出什麼話來反駁,臉色頓時被又氣又憋漲得通紅。
此時只聽一聲朗笑傳來,眾人不自禁的朝著笑聲方向看去,只見智氏嗣卿智瑤此時朗笑高聲道:“不用諱言,我晉國國內公卿向來喜歡打架,但這數百年來不論我晉國公卿關起門來自己如何打架,我晉國依然是霸主之國,我們以前是霸主,現在是霸主,以後也依然會是霸主,晉之霸權,無人可撼!”
這朗笑高聲的宣誓,配上智瑤那雄壯之中又有幾分貴族文質飄逸的氣質,加之此時智瑤氣定神閒的態度,頓時讓晉國朝臣氣勢一振,齊聲道:“善!晉之霸權,無人可憾!”
晉國是個軍事至上的國家,貴族從政都從軍旅開始,這也使得晉國的朝臣在行動坐臥之間總有一種整齊劃一的節奏,這聲“善!晉之霸權,無人可憾!”,朗聲一致,震耳欲聾。
百餘年代霸主晉國,餘威猶在,虒祁臺上包括列國國君在內的眾人,一時震懾無言。
然而面對著這種威勢,夏瑜只是淡淡的道了一句:“自欺欺人。”
一直躲在父親趙志父後面沒說話的趙氏嗣卿趙無恤此時也按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