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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冥皺緊眉頭,沒回身,只是猛然收緊雙手,那一身的戾氣卻逐漸褪了去。
天狐收回目光,重新注視著他的眼裡彷彿有兩團幽幽的火簇漂浮,忽然嘿笑一聲,勾起嘴角嘲弄:“神鯀死了,天東春神本就精氣衰竭,恐怕也沒多少血給你了。現在心沒了血沒了,我看你怎麼救人!”
一番諷話朗朗上口擲地有聲。身後的仙者眼裡深沈如水,纖白的手卻一動,杏花便如一場大雪紛紛揚揚從枝頭落下。
天地間忽然就寂靜了,萬籟俱靜。
“……他,死了?”不安、忐忑,卻又夾雜些自欺。
“喲,他本還能多活幾年的,嘖嘖,只怪你啊,神君!人死了,心自然也就沒了,我擔心哪……”天狐睥睨著人在笑,笑得涼薄,笑得殘忍。
記憶裡淡雅如風的人一閃而逝,耳邊恍惚響起那摳人心的話:“你真是的,弄丟了誰的心啊,要拿我的心來補?”
要拿我的心來補……
若你救的不是人,那又是什麼?有誰值得你這麼做?
……
空蕩的天際裡疏星淡月,卻勝過牆頭的燈火,讓一切光華褪盡。
像過了萬年之久,玄冥眼裡幽暗一片,沒看任何一個人,攬緊懷裡無知無覺的小和尚越過天狐一步一步往前走,踏地有聲,彷彿用盡了力氣。然而,挺直的腰桿依舊難掩背影的蕭條孤寂,曾經高傲不可一世的神君竟像個窮困落魄之人,又倔強得無助!
一種事情的定局也註定了一場希望的幻滅。其實那只是一場無休止的等待,等待著破滅。
天狐緩緩收起了笑,忽起的冷風捲亂了那一頭垂腰墨髮,微弱的燈火清冷的月色中,仍然可窺見覆蓋在臉上的那一層濃厚的妖媚竟一點點褪盡、剝落,徒然間生出幾分悲哀來。擦身而過的那一刻,幽幽說了一句:“我悔我當年沒能早點找到他……”
身子一頓,然後錯身,門開了,門關了。
杏樹下的白衣仙者旋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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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早得快,卻沒見日頭。透過半開的窗戶,二月的人間還是春寒料峭,迷濛的霧氣連成白茫漂浮的一片,打溼了庭院裡的杏花,亦打溼了守在樹下一整夜的那一抹鮮豔如火的紅。低垂的頭,溼亂的發,半闔的眼,一夜已過,一夜未眠。
立在窗前許久的人同樣徹夜未眠,紫發也見幾分凌亂,俊朗的面容似凝固了一樣毫無表情,對上窗外忽然直射的視線後才有了一絲難言的複雜的深邃。片刻收回目光,關上了窗戶,屋內溫暖,小和尚還是在睡。玄冥也曾喚了他幾次,可闔著的眼依然緊閉,慣性皺著的眉依然緊皺,小和尚真的是太嗜睡了,絲毫聽不到耳邊親暱的叫喚,連唇也緊緊抿著,哼也不哼一聲。玄冥沈默地看著他,眸子沈甸甸黑壓壓,紛亂的思緒似浪潮般百轉千回。
小和尚啊,現在什麼都沒有了,你讓我怎麼辦?
“我該怎麼辦……”低喃著,慢慢俯下臉,貼上小和尚的,死死埋藏住卻仍舊衍生來的絕望洶湧得能把人給淹沒。
安靜的沈睡的模樣惹人幾番神傷。
當年也曾一言一語乖巧討人,可是不真實。而如今,真的是這副模樣了,卻不是苦盡甘來。
那時有什麼開始變了,慢慢地變,卻仍舊變得令人措手不及。小仙子喜歡拉著他的手談天說地,臉上不時呈現酡生的紅暈,伴著不知何時總是灼灼的眼神,翕合的唇間開口閉口都是:“神君,你看……”
“神君,聽說……”
“神君……”
小仙子變得聒噪,話語東扯一句西扯一番,滔滔不絕。甚至還會鼓著腮幫子委屈地反駁:“神君,小仙不叫‘喂’……”
悄然之間,小仙子已經不同了。
那時的千蝶已經開始充滿仇恨,平素精靈俏皮的人已變得陰冷,靈動的杏眼裡溢滿火一樣的恨;那時的瑤姬冷淡如霜的神情也總是帶著幾分若有所思;那時的任性過了頭的神君最為凜然不可一世,面對質疑憤恨的目光只是冷笑。
不知不覺間,所有的一切便理所當然地發生了。
天朗雲輕,玄冥騎在神獸上,視線在青鬱的山裡兜轉了一圈,最後回到小仙子身上,漫不經心地撇下一句:“喂,本大神厭煩這兒了,以後不來了。”意料之中的是小仙子瞪大眼的驚訝神情。他悠悠一笑,指著小仙子囂張道:“你,要服侍本大神!”命令般的一句話,就令小仙子的驚訝瞬間便轉為了無比的震驚,繼而化為了猶豫不捨,滿腔的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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