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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以玉為誓,若有一天,豔闕斕負心於雍泠音,便玉碎人亡,魂魄盡散,不入輪迴。”
字字虔誠而篤定,蒼綠的雙瞳裡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然,令人膽寒心悸。
雍泠音撫摸上他的額心,猶如幕夜般深沉的眸子裡有些無措,嗓音裡滿滿的都是嘆息一般的難過,只得一句:“你,又是何苦呢……”
得不到回應,豔闕斕將所有的不甘和不安加倍在他的身體上索求回來,卻又在族務上不遺餘力地替他忙碌。
豔闕斕化形為人整整二百年,這樣一個清雅猶如修士卻張揚自由的竹妖,為了他學會勾心鬥角,學會應酬週轉,學會喜怒不形於色,強大到可以與他並肩而立。
雍泠音由始至終沒有拒絕他的求歡,因為這是他僅能給予的補償。
只是每次半夜夢醒時看見身側緊緊摟著的清雅男子,心底總有幾分無法辨明的複雜情思。
他們這樣到底算什麼?
豔闕斕愛他,那麼他當豔闕斕是什麼?
還有,闕斕啊,你可知,外人眼裡高貴的霸氣的溫柔的百日菊一族族長只是一個被雍原樊塑造出來的假像,不懂愛沒有欲無喜無悲,那樣才是真正的雍泠音……
他的喜怒哀樂,早已在重重的修煉裡,在不變的單調裡,在雍原樊的無情裡,被盡數被磨滅。
膠著的相處生活不緊不慢地溜走,直到一天,豔闕斕被雍原樊召見。
那個病重許久的男子和雍泠音並不相似,細眉冷目,青絲半白,英氣勃勃,即使身體很虛弱,骨子裡流露出來的桀驁不馴和霸氣縱橫還是讓人不敢輕視。
他坐在床上,眼底是掌控一切的瞭然,開口便道:“我不干涉你和我兒之間的糾纏,但是我兒必須成親,成親之後你若是肯,也可以一直留在他身邊。”
反正,雍原樊要的只是一個繼承族長承擔族事的子嗣,兒子的感情從不在他的考慮範圍。
豔闕斕一眼的都是冷然的冰霜,“若我要留下來,也不願泠音成親呢?”
雍原樊意味深長:“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如你所願的。”
不祥的預感霎時間湧上心頭,豔闕斕回身就走,一路衝回雍泠音居住的庭院裡,迎接他的,是芙蓉帳暖,交頸纏綿,春宵靡情。
眉目雅緻的男子站在門口,雙目赤紅。
委身在雍泠音身下的女子他認識。
吟煙,百日菊一族族中最能幹精明的女子,雍原樊最看中兒子的妻子人選。
雍泠音也看見了他,赤著身下床,披上黑鑲銀紋的長袍,丰神俊逸,優雅高貴,沒有一絲沉溺情慾的神色,被豔闕斕撞見當場,也沒有一分尷尬一分心虛,平穩得可怕。
女子吟煙也鎮定地起身穿衣,從容離開。
“怎麼回事?”豔闕斕問,眼底一抹期冀,期許他給一個完美的解釋。
雍泠音眉眼不動,“是父親送來的,未來的族長夫人。”
他已經四百五十歲了,雍原樊沒有多少耐心了。
“你不會拒絕嗎?!”
“我會和吟煙成親。”雍泠音如是道。
“為什麼?!”豔闕斕瞬間震怒。
男子像是累了,甚至沒有多加解釋,“你知道的。”
雍原樊早已經說過,他要做的只有兩件事,誕下子嗣,修煉成仙。
雍泠音不會違抗,他也從來沒有學會過這一點。
“那我呢?泠音,你就從來不曾考慮過我的存在嗎?!”
“你離開吧,闕斕,”他看著男子清雅俊美的眉目,無悲無喜無不捨,什麼都沒有,“離開鏡花城,找一個地方,重新開始。”
他相信,豔闕斕絕不可能看著他成親的。
“我陪了你三百五十年,到頭來你只用這麼一句話打發我?”豔闕斕恨得咬牙切齒,每說一個字,都像是被腐蝕了心肺,痛入骨髓。
從一株嫩竹開始,到如今的豔闕斕,他們走過了那麼多的歲月蹉跎,雍泠音竟是如此狠心讓他離開!
“我對不起你。”雍泠音拿出一顆碩大如夜明珠一般的溫玉,那是鏡花城的至寶,可遇不可求。
將溫玉塞進了豔闕斕手裡,雍泠音緩緩垂下眼眸,掩蓋住了其中浩瀚如海的悲哀,他說:“闕斕,我不愛你,我不會愛上任何一個人。”
不是不懂,而是不會。
雍泠音,憎恨愛情。
他會實現雍原樊的願望,誕下子嗣,然後拋棄七情六慾,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