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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大師小孩子似的瞟了瞟門外,難得地拿自己得意徒孫開了個玩笑,道:“道虛會跟著老衲一起去的。”
“大師心疼若水,若水一直都知道。”再一揮衣袖,那幾幅化作齏粉的經卷竟又回到了牆上,好端端地掛著,一筆一畫間帶著幾百年的滄桑蘊著數代人修來的無上佛法,莊嚴肅穆。
“好小子,竟敢在老衲面前使障眼法。”苦禪大師禁不住讚歎,“無怪乎你師父這等道法精深的無爭之人,一提到你就忍不住得意,總在旁人面前炫耀。今日你能騙過老衲,卻有你過人之處。”
“大師謬讚了,小小把戲,不足稱道。”謙卑地躬身一禮,若水站起身告辭,“今日叨擾已久,不敢再以俗物擾大師禪修,若水告辭了。”
“去吧。”
又是一揖,若水躬著身子倒退至門口放直起來。轉身開門,果然看到道虛就在門口。
“小和尚,你可是在等我?”也不顧自己還光著腳,若水踩上了冰冷的地板。
微微仰頭看著那個只比自己高了一點點,面沉如水的僧人,若水貼了上來。玉雕似的足踩在道虛的僧鞋上,腳趾壞心地撥弄著僧襪,修長的手搭上了僧人的肩,若水用自己油脂般滑潤的面頰蹭著道虛輕聲道:“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就是在等我。不然的話,我身上這麼重的血腥味,你就該離我遠遠的。”
道虛沒有言語,只是推開若水讓他靠在門框上,蹲下身,捧起一隻玉足,從懷中取出已經烤乾了的錦襪給若水套上。錦靴也是烤乾了的,帶著一絲寺裡面獨有松香味兒,暖哄哄的。伸手去摸自己的傘,被雪打潮了的傘面乾乾的,顯然也是被人細心打理過了。若水的腳被熱熱的氣息包裹著,舒服得他半眯了眼眸,朱唇畫出了一個好看的弧度,聲音愈發軟了:“小和尚,你對我的心意,我都知道。若是哪一日你能不這般心口不一,若水便是不去證那大道求那不死不滅,也值得了。”
給若水穿上鞋襪,道虛站了起來,衝著若水雙手合十微微一躬,淡然而恭謹地道:“服侍師叔,是道虛該做的,師叔不必如此。”
“小和尚你!”像是被人拔了一根翎羽的鳳凰全身的毛都炸起來了似的,若水柳眉倒豎,出塵脫俗超然物外的仙人形狀毀於一旦,俊美無匹的臉上淨是嗔怒,削蔥似的指頭指著道虛被噎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呵呵……”屋裡傳來幾聲破風箱似的笑聲,惹得若水憤恨地朝屋內瞥了一眼,轉而收斂了一瞬間的失態,再度掛上了讓人色授魂予的笑靨。
“小和尚,你既如此說,便送我回無名觀吧。這風大雪冷的,做師叔的也不好大晚上的再趕你回來,你今晚便陪著師叔留宿無名觀吧。”若水又朝著禪房裡睨了一眼,聽得道虛無所謂地應了一聲“是”,便帶著新晉的跟班飄然而去。那副踏雪無痕臨水無波的身姿落在枯榮寺的大小和尚眼裡,自是一片驚豔的讚歎,偏偏沒人敢多看,生怕長了針眼兒似的。
待得出了枯榮寺一丈之外,若水驀地笑了起來,轉身問跟在身後一直默默無聲的道虛:“小和尚,你可知,你太師祖的執念是什麼?”
“太師祖佛法高深,早已勘破一切苦厄,無慾無求,怎還會有執念?”道虛蹙眉,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好。
“胡說,那老和尚若真如你所說,早就該成佛了,哪能現在還坐在禪房裡對著他那幾幅寶貝經卷欲哭無淚呢,呵呵。”
禪房裡,苦禪大師望著空蕩蕩的牆壁瞠目結舌。不可置信地站起身,哆嗦著手拂過牆邊香案上殘存的粉末,一口血生生卡在了喉嚨裡。雙手合十唸了幾聲佛,苦禪大師哆嗦著頌起了往生咒……
第三章
迎著風雪走的時候總會有一種錯覺。當風夾雜著雪花飄飄卷卷迎面而來的時候,細碎的雪花向足下鑽去,若水總覺得自己像是要飛起來了。
“小和尚,你見過大鵬嗎?據說那種鳥可以飛上九萬里蒼穹呢。”冰冷的寒氣吸進附中,若水只覺得靈臺一片清明,整個人都精神起來了似的。這琅嬛山不愧是洞天福地,哪怕是一場雪都下得有靈氣。收起了傘,若水張開雙臂,合上眼睛微微揚起頭,彷彿想要擁抱風雪。
“我只在壁畫上和佛經裡見到過。大鵬金翅鳥在梵語裡叫做迦樓羅,是八部天龍之一。”道虛落在若水身後幾步,瞧著前面那個一身白色錦緞的精靈,一瞬間有些恍惚,好像那個人要就此融入風雪中了一般。若不是還有那一頭烏黑如墨的青絲整整齊齊地垂在那人腦後,在這冰天雪地裡還真不好尋他了。
“你若是不想頭髮被風吹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