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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敬倒是一愣,似乎沒想到對方這樣爽快地表示他可以“逗留”一會兒,他眯起眼睛。葉昔的唇角帶著一點笑容,一直傳到眼睛深處。
徐子敬看著葉昔的笑,熟悉的輪廓,熟悉的弧度,在三個月以後,所有的槍林彈雨,疼痛和死亡之後,所有熾烈的心緒,恐懼與決絕之後,一切迴歸。
徐子敬端詳了葉昔幾秒,笑道:“你瘦了。”
葉昔瞧著男人晃晃悠悠地走進來,卻並不坐下。他問道:“審查怎麼樣了?”
徐子敬道:“應該沒什麼事了。”他看上去滿不在意,“調令我早拿著了。”
葉昔眉梢挑了挑,沒說話。
徐子敬從兜裡掏出個塑膠小袋仍該葉昔,“東西給你,後邊兒就沒有我的事啦。”
葉昔看著那裡面的一小塊晶片。部裡為這事明裡暗裡敲打過他很多次,甚至在他剛醒來的時候便已知道“徐少校的態度”有多令情報部惱火。——“他怎麼敢威脅情報部。”簡越和他說這話的時候一臉的不可思議,而葉昔想,他也許知道原因。那人總是做些出乎意料的事情,在他敢於確定的事物前,悍勇得教人驚訝。
葉昔隨手將那塊晶片收進抽屜,他抬眼看著站在辦公桌前的徐子敬,絲毫不介意對方居高臨下帶來的壓迫感,似乎在思忖著什麼。
徐子敬眨眨眼睛,他等著下文,而葉昔最終開口道:“謝謝。”
徐子敬胡亂地揮了揮手,險些打到桌上的檯燈。他道:“葉昔,你用不著這樣。”男人的聲音裡湧動著什麼,而葉昔不確定那是憤怒抑或是別的什麼。“我說過了徐子修的死時他自己選的路,我們都一樣,選了就承擔,是,沒錯,這樣才他媽像個爺們。但你不能把自己往死衚衕裡逼你知道嗎?!”徐子敬的聲音不由得提高了:“你看到了溫秋岑什麼樣子,葉昔,只有不夠強的人才會被過去吞噬,你別忘了你是個軍人!”
葉昔聽著他吼,沒打斷,門口有個工作人員路過,好奇地往裡探了一下頭,被葉昔一個刀子一樣的眼神掃過去,嚇得縮了縮脖子趕快走掉了。
徐子敬盯著葉昔的眼睛,熟悉的深黑的顏色,但並不平靜。他清楚地看到那裡面翻騰的驚瀾。
徐子敬低低地笑了一聲:“你知道我的立場,葉昔。”他道:“我想要什麼就去爭取,得不到的就保持等待,從來只有令人絕望的戰爭,而沒有絕望的軍人。”
葉昔依舊沉默。
徐子敬只是笑笑,他轉開目光,“說了這麼多——”他聳了下肩膀:“其實就是順路,我過來說聲再見。”他說這話,人已經走到門邊,忽然又扭過頭來道:“葉昔,有時候你得相信,自己是可以被原諒的。”看上去他並不打算得到回答。
然後男人在握上門把手的時候聽到後面人的聲音。
他說,我知道。
宿舍裡看不出什麼變化,衛生倒像是打掃過了。葉昔瞧著沙發扶手上的那一點凹痕,不自覺地笑了一下。他能想象到那個人因為他的個子不得不蜷縮起來把頭枕在沙發扶手上的樣子。
房間裡的光線昏暗。葉昔因為屋子裡的溫度摩挲了一下手掌,然後後知後覺地發現已經是深冬。三個月過去,他們離開的時候還是秋天,眼下連外面的樹也掉光了葉子,天黑得早了。
——他睡在這裡,蓋的是什麼?那身可笑的毛呢子大衣麼?
葉昔走到視窗去拉窗簾,他目光掃過窗邊的書架,挑挑眉梢。大概是徐子敬在這裡唯一動過的地方了吧?男人手指劃過一排書脊,他隨意抽出一本,翻了翻。
有東西從書頁之間掉出來,飄飄忽忽地往下。
葉昔伸手接住。他怔楞了一會,然後慢慢地笑起來。
他甚至忘了自己在這裡面夾了張照片,他曾以為的,這個世界上他們最後的合照。
而這張相片看起來新的一樣完好無缺,上面的人很年輕。
葉昔想起自己看著火機彈出的小火苗慢慢舔舐著相紙,看著照片裡的背景慢慢捲縮發黑時的心情。倒不是絕望。
他一直麻木得理所當然。所有的執著和擔負,所有的堅決和捨棄,都理所當然地讓他選擇無視另一個人的感情。有時候人並不是盲目,他們只是愚蠢地選擇了為一個噩夢閉起眼睛。
男人收起微笑直到臉頰有些發僵。
幾年前的俄羅斯,有人和他說,“他的心思我看出來了,小葉,他是我弟弟,我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別為了這個折騰你自己。”
“如果你不愛他,永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