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部分(第1/4 頁)
他知道他恨他,恨到寧可死了也不想再留在他身邊。
楊遠修這一生,幾乎沒有替自己做過什麼,他在一種扭曲殘酷的環境里長大,他只知道要維護合縱,要保全家族。當他下令殺掉那對夫妻時,他也感覺到了心痛,只是他的心痛不重要,他的所有感覺都不是最重要的。那一家人如果先被敵人抓到,他們好不容易藏身的地點一旦被曝光,死的,會是他的父親,他的弟弟,他最重要的人。所以他只能讓他們永遠閉上嘴巴,即使每年上墳時還是會莫名地心痛,但他還是不後悔當年下的決定。
只是,當看到那個男人幾乎癲狂的痛苦眼神時,他第一次,後悔了。
對他來說幸福的感覺其實是陌生的,他只知道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那人在自己身邊時生活好像變得充實起來,每天睜眼看到那個男人的臉,胸口就莫名地感到暖暖的,他對自己微笑的時候,喊他少爺的時候,自己總是忍不住想去抱抱他,摸摸他的頭髮,想吻他。
這種感覺很陌生,來得莫名其妙,他想不清楚。只是當一切消散了,那人眷戀的眼裡只剩下恨和空洞時,那種暖洋洋的感覺一夜間就消失了,取代的是一種刺骨的冰冷,和時不時停滯的心跳。
一霖,如果這種感覺叫做…愛情,我們為什麼會走到這種境地。
他垂頭看著男人無神的雙眼,身體竟漸漸發痛起來,他俯下身握住男人冰冷的手,卻沒有辦法把他暖熱,反倒連自己手上的溫度,也漸漸流失了。
作者有話要說:明明相愛卻必須去恨的悲哀;問一嘴,大家最喜歡誰?
【癲狂】
他從床上抱起他,兩個人站在體重秤上,譚一霖沒有反應地任他抱著,楊遠修看著秤上的數字,眼睛有些酸澀起來。
“一霖,你看看我,你轉過來,看看我。”
譚一霖依舊望著前方,一動不動。那隻手上的戒指已經完全帶不上去,套在細瘦的手指上會立刻滑下去。楊遠修拿過一根繩子繫上那枚戒指戴在他脖子上,他也沒有一點反抗。
他把他抱回床上,給他蓋好被子,靜靜看了他很久,然後趴在床上累得一點點睡過去。
黑夜中,月光照進那個清冷的房間,一隻手微弱地動了動,慢慢地擦過楊遠修垂在床上的髮絲,很細微的動作,幾乎感覺不到那隻手在動,過了一會兒,那雙深凹下去的眼眶裡流下一滴淚,順著眼角滑落到枕頭上,沒一會兒就被吸收乾淨,不見蹤跡。
……………………………………………………………………………………………………………………………………………………………………………………………………………
“他再這樣下去真的會死的。”晏斯洛看著抽血報告,眼睛低垂著聲音沉痛。
楊遠修看著那個所有指數全部低於正常值的報告,伸手拿起來,握緊,手有些顫。他想起那人眯著眼睛的微笑和擁抱他時,懷裡同樣強韌有力的身軀。他抬手用力按著跳動的太陽穴,沉默了很久後,聲音像是帶著隱隱的痛楚,一字字慢慢說道,“用TOX吧。”
“可是他的身體狀況,萬一失敗……”
“用吧……”楊遠修看著紙上的資料,像是疲憊似的,“至少他能活著。”
晏斯洛默默看著楊遠修,沉默半晌,“什麼記憶?”
“……”微微愣神的,他頓了頓,終於說,“普通人,開心、快樂,沒有煩惱的普通人,普通的經歷。”
“那……暗示?”
“沒有暗示,就讓他好好活著,好好生活,足夠了。”
……………………………………………………………………………………………………………………………………………………………………………………………………………
譚一霖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還是沒什麼表情地盯著天花板,快要進手術室時,身邊一直跟隨著的楊遠修走過來,俯下身吻住他乾枯的嘴唇,抬起身時,楊遠修看到他還是毫無反應,他伸手摸摸他的頭髮,看了他很久,終於鬆開了手。
他這輩子最在乎的人是他的弟弟,而現在楊遠崢卻厭惡他,回到美國後再也沒聯絡他。然後珍惜過一個女人是墨蓮,可她也恨他,連骨灰都葬在那片大火裡,他連她最後一面也沒有見到。然後,最讓他疼惜的,放心不下的,是眼前這個蒼白憔悴的男人,而現在這個人空洞著一雙眼睛,瞳孔里根本就映不出他的樣子。
他愛的人,最後個個都恨他,恨不得離他遠遠的,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