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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了從書房虛掩的門裡透出來的燈光。
這幾天忙著過年,我都沒有看過書。
我輕輕推開了書房的門。
書房溫暖的燈光裡,有個人側對著我,站在書架前面,他穿著一件顯然價值不菲的襯衫,端著杯熱茶,正在從書架上抽書下來。
褪去在扮演上位者時的威嚴和居高臨下的苛刻,聶家家主聶寅之,也只是一個會在新年第一天的深夜裡,坐在某個城堡的書房裡,安靜地看一本書的男人。
我其實,並沒有那麼怕聶寅之。
至少沒有像怕趙易那樣。
聶家人大都氣質溫和,是豪富之家經過幾代人積澱下來的從容,不會太咄咄逼人。
要是站在這裡的人是趙易的話,我一定第一時間關上門離開。
聶寅之轉過身,發現了我。
“是你?”他甚至還像一個長輩一樣溫和地笑了笑:“肖林?”
“新年好,聶先生。”我舉著燭臺,侷促地把踩在地毯上的赤腳往後縮了縮,低眉垂眼和他解釋:“我聽見書房有聲音,所以過來看看……”
聶寅之寬容地朝我微笑。
“那,我回去睡覺了。”我想溜之大吉。
“肖林。”聶大BOSS語氣溫和地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老實地站在原地。
“要是不太困,就和我聊聊吧。”
…
我把燭臺放在了門邊的高几上。
書房裡的白色羊毛地毯無比柔軟,踩下去的時候像要陷進去一樣,茶也溫暖,沙發也舒適,我卻惶恐得如坐針氈。
聶寅之坐在我對面,聶家人特有的清俊五官,只要放下了姿態,還是能讓人有種被親切對待的感覺。
“聶先生什麼時候到的?”我只想快點開始這段對話,也能快點結束這段對話。
“剛到不久。”聶寅之把茶杯放在桌上,聞這香味,像是一葉一心的碧螺春,看來是管家接待的:“小遙在睡覺?”
“嗯,他喝了一點酒,睡得有點沉。”既然塗遙都敢拿聶寅之對他的支援來威脅我,我也不怕暴露我們睡在一個房間的事:“要不要我去叫醒他?”
“不用了,讓他睡吧。”聶寅之儼然慈愛長輩:“小遙這半年來變化很大,懂事多了,又拿了金熊獎,你功勞最多。”
“聶先生過獎了。”我不敢領功:“塗遙本來就很聰明,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我只是碰巧在他旁邊而已。”
“他還是喜歡演藝圈,你知道的,”聶寅之聲音還是很平靜:“就像他媽媽。”
我背上的寒毛都快豎起來了。
什麼叫伴君如伴虎。
聶寅之提起塗嬌嬌,我卻未必敢跟他聊,那是他心口的硃砂痣夢裡的白月光,我萬一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後果只怕會被扔去喂老虎。但是不聊也不行,大BOSS都開口了,我總不能裝聾作啞。
“嗯,他和我說過,”我斟酌著詞句:“他母親對他影響很大。”
聶寅之笑了起來。
他這一笑,我整個人血液都快凍住了。
我雖然看不太懂他們聶家人這種百轉千回的說話藝術,但是對於危險的直覺,卻無比敏銳。
他抬起手指,指了指門口:“其實當年在這城堡裡的一些事,我也知道。”
他說的,應該是塗遙當年被塗嬌嬌虐待的事,畢竟那間小黑屋一直毫不掩飾地擺在這裡,以他老人家這種動不動就半夜出現在這城堡裡的尿性,怎麼可能不知道塗遙小時候被塗嬌嬌關小黑屋裡,說不定塗遙當年在小黑屋子裡哭的時候,他還從門外路過。
他知道,但是他沒有出手阻止!
他是和塗嬌嬌一樣深恨著塗遙的父親?還是壓根像所有迷戀一個女人的男人一樣,不問對錯,不問是非,連最基本的人性都罔顧!無條件地支援塗嬌嬌的所有做法。無論她庸俗,虛榮,愚蠢,抑或是殘忍地虐待自己的親生兒子,一個只有幾歲的小孩!
我覺得徹骨的冷,手卻控制不住地在發抖。
我不知道,他怎麼還有臉叫塗遙“小遙”,扮成一副最慈愛的長輩的樣子。就因為那個瘋女人已經死了,埋進了土裡,爛成了骨灰。所以他的眼睛終於看見了和塗嬌嬌長得如此相像的塗遙,然後把自己滿腔的“深情”移到塗遙身上,理直氣壯地跳出來扮一個寵愛他的長輩?
我從來沒有這樣佩服過塗遙,他既然記得童年時候他母親對他做過的事,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