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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掙扎出來,抬起腳踢他,還沒踢到,他已經說出來了。
他說:
“我壓根不想當你弟弟。”
74、軟肋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他說出來,我反而沒那麼緊張了。
像是一直 揹著沉重又珍貴的東西,跋山涉水,還得穩住背上的東西不掉落下來,小心翼翼那麼多年,終於有一天,那東西摔了下來,碎了滿地,傷心之餘,反而有種萬念俱灰的輕鬆。
已經是晚上九點,窗外燈光昏黃,世界彷彿都暗下來,我向來喜歡在晚上做事,因為全世界都一樣安靜,所以無從驚覺自己竟然始終是一個人。
“回去睡覺吧,肖航。”我語氣平靜對他說:“明天還要早起。”
他抓住了我手臂。
他又和媽一樣漂亮的眼睛,他的表情那樣淒涼,幾乎無法用可憐來形容。他是在乞求我。像是等待判決的死刑犯一樣。
我掙脫了他的手。
他這樣高大,卻這樣脆弱,我輕而易舉就甩開了他的手。
我說:“明天我會送你回學校上課,以後我每隔一兩個月就會回家一次,你不用可以等我,因為我回家也不會見你。”
他的眼睛瞬間就紅了。
我高中的時候,見過一條小狗,我把早餐吃剩的蛋餅給它吃,他跟了我三條街,它髒兮兮的,大概是白色,身上全是卷卷的毛,矮的看不到腳,一顛一顛得跟著我,最後我站在學校門口,回頭看它,它站在一叢枯掉的蒲公英旁邊,烏黑眼睛,溼漉漉的看著我。他大概也知道我不能把他帶回去養,素以看我的眼神那樣哀傷。
肖航現在的眼神,和他很像。
我甩開他的手,從他身邊走開的時候,幾乎可以聽見他向摔在地上的冰一樣,一層層碎下去的聲音。
我閉上了眼睛。
三十歲的人了,掉眼淚太丟人臉。
悲傷襲來一股大力,肖航幾乎是整個人都撲上來,撲的我整個人都撞在冰箱上,冰箱上的便利貼掉了一地,像落葉一樣,我抬頭看,肖航的臉幾乎與我緊貼著,他這樣鄙視著我。他眼角通紅,幾乎溢位水來,我看到他張了張嘴,卻只是大口喘息著,像窒息的魚。
我知道他現在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現在鼻子犯酸,喉嚨像被撕裂一樣疼,他只要一張嘴,眼淚就會掉下來。
當年我爸死的時候,我也是這樣的。
我別開眼睛,咬的嘴唇幾乎出了血。
“肖航,如果你敢耍橫,我就報警。你別當我開玩笑……”
他看著我,那樣哀傷,又那樣憤怒,他眼睛裡幾乎要滴下血來,我看著他揚起拳頭,用力的砸在冰箱門上。那些便利貼紛紛掉下來,我看清其中一片,是他今年開學時候寫給我的。
“哥,我去上學了,記得按時吃飯……”
後面的字看不清了,因為我的眼睛也模糊了。我知道今天之後,我丟了一個弟弟。
大概是我做人真的有問題,我在這世上最親近的人,都一個個離我遠去,這世界苦寒至此,我幾乎不想再往前走。
“如果你聽話……”我聽見我冷酷的聲音,一字一句告訴他:“如果你聽話,等你高中畢業,我就去看你。但是如果你不聽我的話,以後我再也不會見你。”
半夜,我聽見肖航在客臥哭。
原來十七歲的少年哭起來是這樣的,像負傷的狼在沙丘上獨自對著月亮嚎叫,專屬於年輕的情感豐富,痛不欲生。
我在送他的包裡放了繃帶和藥,我想他的手應該受傷了。
血肉之軀,一拳拳砸牆,也只有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才做的出來。
等他長大了,他就不會砸牆了,他也不會哭,不會發洩。他會漸漸明白,一切痛苦都會過去。所有讓年輕的你覺得痛不欲生覺得永遠無法忘記的事,都會在經過時間沖洗之後,成為雲淡風輕的記憶。
而真正最痛苦的事,不是在你年輕時候,讓你半夜醒來,躺在床上嚎哭的人。而是在很久很久以後,久到你都很久沒有見那個人的時候,你在凌晨三點醒來,想起那個名字,都心臟抽疼,不能言語、。
睡不著,起來抽菸看檔案。
找出手機,剛開機,許多條簡訊和未接電話一奇湧進來,除了媒體的之外,就都是塗遙的了。
他威脅我:大叔在不開機的話,我就去參加華視的賽車節目了……
隔了半個小時,它有威脅我:我決定騎車出去找大叔,帽子也不要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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