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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林。”他忽然叫我。
我偏頭看他。
夜色隱瞞了太多東西,我只看見他目光灼灼。我說過的,他眼睛裡有太多東西,所以看著你的時候,總顯得深邃又專注。
“怎麼了?”
“你記不記得?”他沒頭沒腦來了一句。
“記得什麼?”
“有人來酒吧打架那個晚上。”
他一說,我就想起了。
那年他還在讀書,我也才剛剛畢業,他在駐唱,有人的女朋友常來聽歌,喜歡上了他,所以那小流氓帶了人跑到酒吧砸場子,我們糊里糊塗亂打一通,回家的時候,發現不知道誰告訴了那個人我們租房的地方,那人帶了一堆小流氓在巷口堵我們。我們又累又困,沒地方可去,又不能回家,就在城郊找了個廢棄的平房,爬到屋頂上,躺在被太陽曬得熱熱的水泥板上,那個晚上,也是這樣漂亮的星空。
我笑了起來。
“過去那麼久了,誰還記得那樣多。”
我說過的,我跟他在一起七年,他的一舉一動,我都能看得通徹透明,我還有五天就要走了,這時候再來敘舊,有什麼用?
齊楚倒也不生氣,靠在欄杆上,繼續喝酒。
我是好玩,喝調的花式酒,他卻拿了一瓶紅酒,倒在杯子裡喝,我本來也不想管他,眼看著喝掉半瓶,怕他明天頭疼,提醒他:“別喝多了,明天還有戲。”
“兩場而已,一個下午就拍完了。”他端著杯子,偏過臉來看我:“你什麼時候走?”
“週六。”
“機票訂了?”
“嗯,”我抿一口酒,整條舌頭都澀起來:“這酒好苦。”
他把杯子扣在酒瓶子上,伸手過來接我的酒:“我嚐嚐。”
他輕描淡寫要,我也輕描淡寫給,看他抿了一口,整個眉頭都皺起來。
“這酒好難喝。”他硬吞下去,又苦又辣,笑起來:“這酒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我看別人在喝,覺得好看就點了。”我側著頭,帶笑看他。
不愧是我喜歡過的人,再狼狽,也是瀟灑的。
“別喝了,簡直是毒藥。”他順手把我酒潑了,杯子遞給我,給我倒紅酒。
“你辭職之後,有什麼打算?”
看著他專注盯著酒杯,以便讓自己看起來像是隨口一問。我笑起來:“沒什麼打算,想到處走走,但是最近累得很,要在家休息兩個月再走。”
“有人和你一起走沒?”
我想起某個承諾要建瑞文戴爾給我看的小流氓。
“有的。”
瑞文戴爾看不了,去紐西蘭轉轉,總是好的。
…
“走之前,大家一起吃頓飯吧。”他跟我一起走到我房間門口,忽然來了這麼一句。
“當然。”
他穿黑色襯衫,走廊裡燈光明亮,照得他睫毛陰影落在臉頰上,一管鼻子筆挺,嘴唇那樣好看。
他垂著眼睛,就像他年初在《烽火》中的那個角色一樣,英俊且憂鬱。
“那我回去了。”
我說完,竭力不慌不忙,進了自己房間,關上了房門,靠在門上,做了幾個深呼吸,揉了揉僵硬的臉,總算感覺好了點,正準備去放水洗澡,門又響了。
我還以為是阿青過來找我,結果一開啟門,門口站著齊楚。
“你……”
他抓住了我手臂。
“怎麼了?有什麼事……”我被他拖著一路走,只能跟著他問:“我們現在去哪?”
他一言不發,拖著我去坐電梯,等了半天沒等到,拖著我走樓梯,這酒店不高,才七八樓,就這樣,也爬得夠嗆,到頂樓時,我已經走不動了,被他拖著,總算爬到水泥澆灌的樓頂平臺上,遠處黑乎乎一團,是酒店的水塔。
我累得彎著腰喘氣。
“躺下。”齊楚冷冷說著。
“啊?”我驚訝看他。
他不和我多說,把我肩膀按下去,我整個人都往後仰,以為要摔,急忙用手掌撐地,他卻輕巧扶住我脊背,把我放平,躺在地上。
我被他嚇了一跳,剛要發難,他卻蹲了下來,眼睛專注看我:“你現在有什麼感覺?”
背後水泥板還帶著餘溫,隔著薄薄襯衫,燙得面板都熨帖。一睜眼就看見西北天穹,滿天繁星,是漂亮到極致的景色。
“星星很好看。”我老實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