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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阿齊，你的課本給我看看。”

“像個老太婆一樣，你煩不煩？”顧思齊一聽他要看自己的課本，不免心虛，便高聲反駁，一轉頭對上大哥鏡片後的眼神，沒兩秒，他便移開視線，一邊拿出課本，一邊嘟嚷道，“有什麼好看的。”

顧敏學接過課本，翻開看了會，上面基本沒有筆記，只有一些對照著課本插圖的臨摹，幾乎可打滿分。

“你想學美術？”

顧思齊卻懶懶的說：“什麼都不想學。”

接著他又說了句：“我不中意香港。”

顧敏學聽後怔住了，他知道全家人移居過來之後，只有顧思齊一直適應不了這邊的生活。不是生活環境有差異，而是他好像沒有辦法跟同學好好相處，導致日漸厭惡上學。

其實顧敏學只猜對了一半。

顧思齊很希望能有哆啦A夢的時光機，回去一九九七年，他一定死都留在北京的外公家，而不是被接回父母身邊，一起移居香港。

排行第二的顧思齊屬於超生，所以一生下來還沒記事就被在南方工作的父母送到外公家撫養，父母等著風聲過去再把他接回。

他的童年就是在四合院、衚衕大街度過的。

那時，外公一家住在大四合院裡，小姨媽還沒有出嫁，天天把他打扮得像小女孩一樣，讓外公抱著出去溜達。

外公是老一輩的知識分子，翻身之後在某個建築學院掛了個閒職，空閒的時間太多，他養花、寫字、遛鳥、帶外孫，生活得無比愜意。

都說隔代親，顧思齊在外公家是專寵，坐在外公肩膀上背唐詩是常有的事。

外婆祖籍是廣東佛山，會唱粵劇，會做一手好吃的粵菜。從小就被衚衕裡的大人誇作小神童的顧思齊在外婆的陶冶下，小小年紀就學會一口流利的粵語。

他被接回父母身邊時，事情太突然，一下子離開了外公外婆，離開了北京。朝夕相處的人變成了一年才見一次的爸爸媽媽，還有很陌生的哥哥。他的整個世界都被攪亂了，變得無所適從。

前行的公交忽然猛地剎車，惹來一片罵聲。也把顧思齊從過往的回憶中拉扯了出來。他看向窗外已經不得不熟悉起來的街景，在街燈下，冬日的雨開始落下。

這場雨今晚落下，又不知要何時才停了。

這裡的冬天不下雪，總是下雨，晴了一陣，眼見著外套都用不著穿了，忽然氣溫又急轉直下，接著便是綿綿細細的雨，十分冷。

☆、二

為了節省煙錢，顧思齊今日的早餐就是一杯港式奶茶，樓下茶餐廳開了二十幾年，港式奶茶做得很地道。他每日的早餐固定不變的就是奶茶，配餐的或是三明治，或是多士、菠蘿包，亦或是腸粉、叉燒包。其實茶餐廳的早餐選擇很多，不過適宜學生快速解決的大抵也就這幾樣。

顧思齊慢吞吞的喝著奶茶走去公交站，顧敏學通常坐早一班車，所以兩個人極少會碰到一起。這樣也好，他們兄弟倆本來就沒有話題可聊。

學校的日子一成不變，顧思齊從小就被誇長得好看，到了十七八歲的年紀，愈發英氣勃勃，一進教室立即就有幾雙眼睛偷偷盯著。可惜他心思全不在此，毫無察覺，加上平時也就跟幾個體育部的同學走得近，那些女生只能把他當高高在上的王子供奉起來了。

當然總有例外，比如校花唐楚楚。

熬過上課緊湊的課程，下午兩節中文課之後，有體育部的活動。顧思齊是典型的上課一條蟲，下課一條龍。坐在他旁邊的同學深受其害，每次講課老師注意到顧思齊時，善良的同學都要用各種方法去提醒正在發呆/睡覺的他。

但在體育部的活動中，顧思齊卻是絕對的活躍分子。

體育館1樓歷來是最熱鬧的，多的是藉故過來見少年英姿的女生。

“傳給阿齊！”藍隊隊長一聲高吼，正被包抄的隊員立即反應，把手中籃球往後傳去。

顧思齊穩穩接住，在一浪高過一浪的歡呼聲中，靈巧的穿過紅隊的防衛，籃球鞋在木地板上劃出尖銳的聲音，只見三步上籃，一氣呵成。雙腳剛落地，他隨即在籃下把籃球搶回，紅隊的高大前鋒長手一截，欲奪過籃球。顧思齊迅速往旁一瞥，餘光瞄到隊友——出了名的三分球射手高天澤，於是手腕一轉，籃球如箭一般被傳了出去。

高天澤朝他一笑，露出“算你夠醒目”的表情，接過籃球，起跳，投籃，輕鬆拿下三分。

最終藍隊以領先紅隊21分結束了這場比賽。

紅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