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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裝做不經意地試探:“那你是要跟女朋友一起出去玩吧”。他們正好路過一個路燈,很亮,路德轉過頭來看了一眼高悅,高悅沒來由地心裡發虛。路德把頭扭回去,看著路,若無其事地說:“我現在沒有女朋友”。高悅心裡一寬,但是注意到他是說“現在”沒有,想繼續試探,轉念又一想:穩重一點,剛才那一句已經算突兀,先到這裡為止吧。路德看過來的那眼,讓他發慌。
高悅又問:“你平時鍛鍊嗎”?路德說:“經常去健身房”。高悅高興地湊近乎:“我也常去游泳館、健身房”。路德嗯了一聲。兩人又沒話了,默默走路。
接近哈德遜大樓的時候,他們說著大樓哪側能看到什麼風景之類無營養的話,進樓、坐電梯上去。路德的房間和高悅的房間在同一層同一翼,但離開得很遠,在兩頭。路德在房間裡找了一圈,沒找到空酒瓶子。高悅在門口等著。路德的房間配置和其他房間一樣。他眼睛在桌子、書架上來回掃,想看看有沒有共通的愛好,但是沒發現什麼。書架上有幾部大塊頭的書,象是中世紀歐洲歷史之類,高悅一竅不通。
路德道歉沒找到瓶子,把酒的品牌寫下來給高悅,說:“以後你喝這個,只要不太多,肯定沒事”。他的字跡流暢飛揚,有些潦草、很好看。高悅感謝著接過,知道自己按正常情況應該就此回身離開,但是又怕以後再沒有理由來騷擾路德,捨不得,在門口磨蹭,假裝仔細看字條上的字。
路德笑了笑,說:“晚安”。把門在高悅鼻子前面關上。
次日
高悅那一晚上本來很高興,回到宿舍後卻心情鬱悶。他思路紊亂。長這麼大,在認識的人裡,論長相和身體的吸引力,路德絕對能進前三,光靠外貌就讓人心神不定。來美國這麼幾個月,周圍的同學中,路德是唯一一個戴女式項鍊、沒有女友、也是不多的對高悅耐心的人之一。
一方面,高悅覺得自己不能太黏路德,如果超過一般同學的層次,會把他惹惱。另一方面,他自我安慰:路德如果是Gay,肯定會原諒自己,頂多笑話自己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如果不是Gay,未必敏感。
同時,他對自己整晚拙劣的表現非常不滿意:既不幽默、又不睿智、話題還窄,傻呼呼的。說了一晚上話,東一榔頭西一棒,仔細回憶,卻什麼有用的資訊都沒得到。不僅對路德的興趣愛好
一無所知,自身的長處也沒有展現。明知道路德是溫和的人,卻仍然處處掩飾自己的對新世界的無知,不夠坦誠。
高悅埋怨自己:該說的沒說;又寬慰自己:不該說的也沒說。
晚上他洗完澡,光著躺在床上,想到大樓另一側路德也正躺在同樣式樣的床上,衝動起來,把膝上型電腦抱過來,看了兩段GV,將身體放空。完了以後,一點也不困,患得患失。一會憧憬如果路德是Gay,又對自己有意思,接下去的日子將多麼美妙。一會擔心根本沒有藉口去再次接近他。一會擔心路德是Gay,但是不喜歡自己。
高悅想:目標放低點,先看看能不能一起隨便玩玩,然後再看長久發展是否可能。
如果是國內,確定對方是Gay之後,高悅有大把經驗拉對方下水。無非是動物□前求偶的四個舞步:逗學說唱。首先是試探興趣、逗對方多說多作,看他喜歡什麼樣的人和事情。第二是投其所好,把自己包裝成對方喜歡的形象。這時候如果順利就可以上床了。如果不順利,第三步是考察對方為什麼猶豫、然後甜言蜜語:如果對Gay性向牴觸,要從心理角度開導;如果是對某種身體交流反感,那麼就從容易的開。最後一步動手,講究節拍、節奏,不能猶豫,然而必要時要會自然地退後一步。這樣幾步下來,長期關係不好說,挑逗一夜情一般沒問題。高悅眼睜睜看過圈子裡的老狼如何對新人下手,他自己也經歷過幾輪。事實上,這種投石問路、欲擒故縱的手段,雖然勞神費力,但是男騙女、女騙男、政府騙愚民也常用,樂此不疲。
但是在這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裡,高悅不知道如何進展。因為語言障礙,最關鍵的嘴皮功夫大打折扣。連路德是不是Gay都模模糊糊,這個前提沒有,說什麼都白搭。
高悅知道如果自己有了心事,會胡思亂想非常多的東西。他回憶起以前在圈子裡閒聊,所謂“獵心”好似打獵,講戰術、戰略的。想得心煩,索性爬起來列了個清單,慢慢回憶晚上的細節,一一寫下自己的觀察:有什麼理由路德可能是Gay……他戴女式項鍊,沒有女朋友,舉止文雅柔和,另外有一股說不出的感覺;有什麼理由他不反感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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