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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人站在了他的面前,修揚看著面前的地面多了一雙腳,他慢慢抬頭看上去,那個人的手裡捧著個東西。
莫衡看著修揚,想說什麼,卻覺得鼻腔裡劃過一道刺痛。他覺得弟弟用這種毫無餘地的方式離開世界,他是罪魁禍首。莫許在世的時侯,他很少為他考慮,覺得他做的那個事兒丟人現眼,自己的賭博無非是一時失足,糊塗,但是莫許是不知廉恥的。他靠著莫許還了些債,落了些清淨,他不曾特別感激他,相反覺得用了他的髒錢,自己還堵得慌,如果不是走投無路,又不能讓父母流落街頭,他不會接受。到他跳樓後,他想了又想,如果不是自己這樣的心態,莫許不會這麼輕易的選擇死亡,即使檢查出那個世紀末的絕症,一時也不致死,他是不會再有生活來源,也不想拖累家裡,才給自己快速地判了死刑。如果,他曾經有一點做哥哥的擔當,他也會猶豫吧。當著自己的面,他的選擇,甚至更快了。
莫衡覺得自己的身體裡都快疼得爛掉了。
他雙手抱著弟弟的骨灰,看著弟弟的朋友,他正仰頭看著他,然後視線落在盛著骨灰的盒子上。
莫衡一直認為修揚是莫許的男朋友什麼的,莫許出事以後,很少聽見他說話,除了必要的,他一個字也沒多說過。誰也不會知道,他有多麼伶牙俐齒。
“我明天,就帶他……”莫衡覺得自己吐字都困難“回家。”
修揚似乎振動了一下。
隨即就站起來,從包裡拿出一個東西,放到莫衡捧著的骨灰盒上面。莫衡看到,那是一個存摺。
“密碼是他的生日。”修揚說了句話,然後又看了看那個骨灰盒,接著轉身就走。
莫衡追上去“你等一下,我不能要你的錢。”
修揚瞟他一眼“我是給他。”
然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那裡面,是修揚裝修專案掙的錢,他答應過QQ,要給他的。
之後,修揚長時間地在自己的公寓裡面,要不就睡覺,要不就躺在那裡看著天花板。電話關機,也告訴公寓裡的人不要放人進來他這裡。於是,好幾天,他都沒有接觸過任何人,任何自己思維以外的東西。
後來,他覺得自己要餓死了,只喝水的滋味很難受。
他終於踏進浴室,痛痛快快地衝了個澡,因為好久沒吃東西,直犯暈。他被蒸汽燻得天旋地轉,走出浴室,扶著門框站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穿了衣服,在樓下最近的餐廳吃了點東西,看著外面因為下班時間熱鬧起來的街道,他對著玻璃窗,自言自語地說“QQ,你他媽的混蛋!”
那是他真正的交心的朋友,一個知道他任何事的人,他那些不為社會上大多數人所接受的秘密,他的心理,他全都知道,他唯一可以無所顧忌地說任何事的人,已經不再這個世界上了,也許,他還會在別的什麼地方傾聽,可是,他完全感覺不到。
修揚開了手機,第一個找到他的,是黃閱。
他坐上黃閱的車,黃閱仔細地審視了一陣子他,“你好些了麼?”
修揚搖搖頭。
黃閱點點頭說“這的確需要時間。”
他們安靜地坐在車上,修揚很少看見黃閱自己開車,但是他對北京的道路竟然這麼熟。黃閱只是陳述著最近的一些事,他說別墅專案曾經找過他,有種材料供貨的問題。黃閱慢慢說,我過去了一趟,雖然我對室內設計不算很熟,不過,我替你做主,換了另外一些類似的材料。修揚點點頭。
黃閱又說,我覺得你還是儘早過去一趟。
修揚又點點頭。
半響無語。外面突然下去了小雨,前面的擋風玻璃模糊了起來。黃閱開了雨刷器,像是自言自語地說
“揚,我想你的朋友,跟你一樣。都希望自己的朋友能快樂得生活。”他把玻璃放起來“其實我能看出來,你表面上總是很無所謂,有時甚至很張揚,那是想排解你內心一些壓抑的東西。其實,這就是樂觀吧,樂觀,就是高興的事情佔據著大部分的身體,我原來認為因為你年輕,所以才會發生變故還能笑著面對。後來,我有時就想,這個東西,是和年齡沒有關係的,你其實就是一個樂觀的人。我說的對麼?”
修揚看著他,又看著前面“黃師傅,樂觀,又怎麼樣呢?能阻止誰的離開麼?”
黃閱看著他,微笑“至少,在這種時侯,你不會把鬱悶壓制在心底。揚,我想幫你。”
修揚一直都能體會到黃閱的和善,這個時侯,我想幫你,卻讓他心裡溫柔地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