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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這個資訊我查了這家分店的位置,在多倫多西邊,快到密西沙加了。幸好在地鐵線上,交通還方便。我馬上打電話給周毅龍,他不在家。晚上一點多鐘再打過去,他還是不在。我想著第二天清早再打,一覺醒來已經十點鐘,又打了電話還是沒人接。他做工的地方的電話號碼我也不知道,怕拖久了工作被別人弄了去,就轉了公共汽車過去找他。一進了宰雞的工場就聞到熱烘烘的燙雞毛的腥氣,我用手捂一捂鼻子,腥氣還是有,就鬆開了。
裡面有兩條很長的工作臺,兩邊站了幾十個人在工作,(以下略去1400字……)這時一個人過來說:“工作的時候不要會客。”我想是老闆,忙退了一步。周毅龍一聲不吭,抓起雞來一隻只放血。那人轉身走了,他把手中的刀平攤在臺面上,慢慢捏攏了,攥緊,帶血的刀尖慢慢轉向那個人背影的方向,手腕抖動著,一下一下做著捅的動作,牙齒咬得響,額頭上的筋暴出來。臉上浮現出殘忍的笑。
我告辭要走,他說:“等一下,幾分鐘就休息了。好不容易見一次面,說說話。”我坐到牆邊的椅子上去,看他宰雞。他似乎很投入,每個動作都很利落,準確。特別是那一刀,割下去的時候手腕那麼一顫,有一點藝術的意味。我想:“這傢伙的手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麻利了?”一會鈴響了,他走過來,伸著一隻血手掌在我眼前晃動,一邊“嘿嘿”的笑。看他這表情我感到陌生,一下子拉大了心理上的距離,一時覺得他就是這麼個殺雞的人。他在圍裙上擦著血手說:“這裡腥氣大,找個地方說話去。”
我跟他走到門口,他開了門要出去,我說:“外面的雪還沒化盡呢,你衣服這麼單。”他說:“沒關係,幾分鐘。”出了門,他支起一條腿腳尖著地,掏煙點著狠命吸一口,有滋有味地昂了頭吐著菸圈。我也要一支菸叼了,說:“剛才那個人是老闆吧,這麼王八蛋的一個人。”他說:“狗腿子,說起來也是大陸來的,早來了幾天,好猖狂喲。老闆把他當狗用,他反把無恥當光榮。在老闆面前他呈羊性,在我們面前他呈狼性,同胞呢。落到這種東西手下去了,人妖顛倒!你說悲哀不悲哀,荒謬不荒謬?”
我說:“昨天晚上給你打電話,一點鐘也沒人接,打野雞去了嗎?”他說:“心裡悶得慌,出去走走。”我說:“外面冷冰冰的你走什麼,打野雞就打野雞,誰不理解呢,寂寞嘛,悶得慌嘛!”他彈著菸灰說:“哪有那份閒心。”我說:“不打野雞找個女朋友也是應該的,太壓抑了,不要扼殺自己的人性嘛!對自己也要實行人道主義嘛!”他一笑說:“老高,難道你就沒體會,這副窩囊的樣子找女朋友?你跟她說,我在國內是博士呢,有人要聽你這話?加拿大這麼寒冷的地方,會發生那麼熱情奔放的愛情故事?”我說:“話也別說死了,組成一個臨時內閣,互相安慰一下,她也有需要嘛。”他說:“除非是個醜八怪,稍微象個人的,找安慰她們也要找有這個的人安慰。”他搓著食指和拇指做出數錢的動作,“沒有這個,不靈。”
我說:“老周怎麼就對自己這麼沒信心?這不象老周說的話嘛,還是優秀青年嘛。”他把菸蒂彈得老遠說:“我對自己沒信心?我對人它媽的沒信心!環境一變,什麼也得變,感情是個靠得住的玩藝兒麼?”我說:“你來多倫多又半年多了,沒回過聖約翰斯?”他搖搖頭。我說:“趙潔她來過?”他又笑了搖搖頭。我說:“你們青年夫妻,正是時候,整年不見面怎麼行?幾百塊錢機票的事嘛。”他說:“做女人難不難,難啊!可做個男人才是真難,你沒出息就不行,說到天上去也不行還是行。我賭了氣跑到多倫多來,也沒混出一點名堂,回去看那張冷臉?”我說:“你也別把人家趙潔形容成那個樣子。”他“嘿嘿”一笑,並不回答。我說:“再這麼拖下去就吹燈了,這我是有教訓的。”他說:“本來就差不多了。我慢慢也想開了,不就是個女人麼!不就是兩腿夾一山水麼!天下人有一半人是女人呢。”又說:“你呢,還是打算回去?也對。”我說:“大概是吧。”他說:“那麼鐵桿的一個人,什麼時候又變成大概了?回去是對的!我就不該多了這個兒子,我這一輩子是被他害了。我要沒有他拴著,又掙了你那麼多錢,我還多呆一天我是瘋子!”
我說:“有一個姑娘。”他說:“哦,有一個姑娘,迷上了?這乾柴烈火的,無怪其燃。”我說:“有那麼點意思,還不知道人家是不是真有那麼點意思。還是別說算了,就不定就我自己有那麼點意思呢,別到頭來是自己在心裡跟自己相好了一場。”他說:“你不想說我也不催你。不過我們也算個朋友吧,不是朋友你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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