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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厝�懶鰨�1914年他就出生在那裡。
5月日寇佔湯原,8月松花江發大水,兩岸一片汪洋,房倒屋塌,糧食絕收。水落後,瘟雞瘟狗又瘟人,王鈞的兩個哥哥先後死去。戰亂加天災,遍地起鬍子。一天來了幫報號“傻子”的隊伍,把父親和大侄子綁走了,送“葉子”(“信”,鬍子黑話,又稱“海葉子”)的“花舌子”(鬍子綁到票後,在鬍子與票主之間往來送信、聯絡的人,叫“花舌子”)捎信說,要大嫂的改嫁錢。鬍子的眼線靈著呢。晚上又來幫“砸孤丁”(小幫鬍子,只有幾個人,又稱“棒子手”、“小線”)的,進屋用槍把人逼住,把王鈞和四弟吊在房椽子上,用槍托打母親要錢。兩個哥哥治病借好多債,那點兒錢都還債了,哪還有呀?幾個惡鬼把飯鍋拔下來,把母親綁在鍋灶上,下邊架火燒。又把五歲的小弟弟抓過來,拽起一隻胳膊,用油燈燒腋窩。王鈞和四弟瞪眼瞅著,眼珠子都要冒出來了。
報仇!
屯子裡來了個貨郎,擔子顫悠悠的,手中搖晃著撥浪鼓,一路吆喝著“花生菸捲芝麻糖,針頭線腦小花布……”見有人圍上來,放下擔子,手上忙著,嘴裡也不閒著:老少爺們兒哪,咱們的東三省叫日本子佔了,咱們都成亡國奴啦!小日本子在南邊殺老鼻子中國人了,咱們這旮旯也沒幾天好日子過了。黑金河有個叫宋竹梅的,是紅槍會的司令,帶隊伍去佳木斯殺了不少日本子,那才是咱湯原縣的好漢呀。
見人們聽得挺認真,貨郎嗓門兒更大了:不少屯子都拉隊伍和日本子幹上了,咱們屯子這麼多老少爺們兒,也不能瞪眼等著,讓日本子來糟蹋禍害呀!……
王鈞對拉隊伍感興趣,就插了一嘴:你說拉隊伍的是哪個屯子呀?
貨郎看他一眼,低頭收拾貨郎擔子,說俺是賣貨的,說說外面的事熱鬧熱鬧,人多讓大家夥兒多買俺的貨。
見王鈞有些失望,就壓低聲音道:老弟真想買貨,到後屯劉會民那去一趟就有了。
王鈞就去了劉會民家。前後屯住著,都認識。這劉會民人稱“劉大哥”,在屯子裡是個有影響的人物,他的弟弟和大兒子,還是王鈞的同學。這天晚上,王鈞平生第一次聽到“共產黨”、“階級”、“階級鬥爭”、“土地革命”等新名詞,似懂非懂中,覺得有道理,卻又有股說不出來的什麼勁兒,好像離他和屯子裡的人挺遠。
六十多年後,王鈞老人說,要是劉會民光講這些,說不定今天我還在三道流當農民呢。
10月10日叫“雙十節”,是中華民國的國慶節。
1932年的這一天,從黑金河到半截河子屯的官道上,急匆匆走著五個年輕人,身上揹著麻袋和揹包。時令已是初冬,河邊結了冰碴兒,莊稼人都在場院裡忙活著。
進了屯邊一個破土圍子,放下東西,為首的趙華瑞和李福臣對視一下,趙華瑞開口道:一會兒同志們就到了。“今兒個”(今天)不同往常,今個是咱們拉隊伍的日子。咱們都是管事的,一會兒“自己個”(自己)要說什麼、幹什麼,都再尋思尋思捋一捋,別到時候弄得“禿嚕反帳”(囉囉唆唆)、“半拉克嘰”(丟三落四)的。
第一個趕到的小夥子,不到二十歲的樣子。空筒子棉襖半敞著,黑夾褲上縫了不少補丁,一雙牛鼻子傻鞋。進土圍子摘掉狗皮帽子,剛剃的光頭上熱氣騰騰。
小夥子從兜裡掏出個紅布條,不知道交給誰。趙華瑞接過來,看看上面的號數,對上花名冊上的號數、姓名,高興地拍著小夥子的肩膀:你是咱們紅軍游擊隊的第一個隊員。
每個隊員都有個寫著數字的紅布條,從1號到45號。這一天,身上揣著紅布條到這半截河子屯來的人,就是紅軍了。都是各區委選送的,其中1/3為黨團員,其餘為積極分子,當時叫“堅決分子”,朝鮮(族)人佔一多半。還有三個女隊員,也都是朝鮮(族)人。80%以上為農民,其餘的是鐵路工人、金礦工人,還有幾個獵人。
有兩個人沒來,一個病了,一個被父母看住了——後來也都參加了。
李福臣喊站隊、站隊。莊稼人沒排過隊,有的也不大明白“站隊”是什麼意思,念過書的明白,就很認真、嚴肅地亂了一陣子。
趙華瑞講話:同志們!從今個起,咱們的隊伍就拉起來了,大家夥兒就都上隊了。咱們不是張學良的見了日本子就跑的奉軍,更不是禍害老百姓的鬍子,咱們是共產黨領導的紅軍,是打日本子、打地主老財和走狗的紅軍。亡國奴的滋味不是人受的,老百姓都指望著咱們這些人,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