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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國榮很感激遇見這個女孩子,讓他在生命的最後還能高興一會兒。
他越清醒地感到自己臨近死亡,就越對生命眷戀,不斷勸周圍的人珍惜生命,因為他已經再也享受不了。
他真想再安慰這個可愛的女孩子一會兒,但他已經沒有時間。
他輕輕理好女孩額前的頭髮,想拿開她抱著自己的手,卻發現她用力極大,死死攥著他的衣服,除非大力掰開,不然沒法叫她放手。
他為難了一會兒,想到芬姐就在樓下大堂,馬上就到他與唐生約好的七點鐘,他突然意識到,即使現在弄醒女孩,在她眼前,他也沒法就這樣跳樓了。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還是沒忍心弄醒傷心的女孩,抱起她,走出露臺。
回答酒店房間,他給唐鶴德打了個電話,取消打球的約會,讓他回酒店來,又給陳淑芬打電話,本想把她也叫上來,話到口邊卻改了主意,為半天沒接她電話而道歉,請她先自行回去。
唐鶴德在球場等張國榮,被陳淑芬幾個電話也引得心慌,聽到張國榮電話才鬆口氣,回到酒店房間,卻見他坐在床沿,懷裡抱著個年輕女子,不由問:“怎麼了?”
張國榮攤手苦笑:“她喝醉酒,把我當成她爸爸。”
“爸爸?”
唐鶴德奇道,不禁仔細打量女孩,女孩頭埋在張國榮懷裡,口罩已經被摘掉了,露出的半張臉白皙精緻,論年紀倒是差不多,但張國榮素以娃娃臉著稱,越是成名,和他配戲的女演員年齡與他相差越大,同期的女演員站在一起看起來反而不搭,如今終於有人把他認成父親輩,唐鶴德不由失笑。
張國榮就知道他會是這個反應,自己想來,也有趣得很。
睡熟後女孩的手也不松,唐鶴德上前幫忙,似乎感到兩個人的手,女孩卻自動放開了張國榮,仍趴在他懷裡,張國榮把女孩挪到床上,和唐鶴德在另一張床上擠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她睜開眼時,正好張國榮去洗漱,唐鶴德在一旁,見她醒來,關心地問道:“頭痛嗎?”
她坐起來,目不轉睛地看著唐鶴德,輕聲說:“唐鶴德?”
唐鶴德臉色微變,其實香港現在不少人認得他——基本都不是好說法,但女孩並沒有什麼過激反應,甚至沒什麼表情,讓唐鶴德安下些心。
她閉了閉眼睛,答:“我酒量很好。”
她轉頭看向四周,唐鶴德體貼地先一步解答:“這裡是我和哥哥住的酒店,你先前喝醉酒,把哥哥當成你父親了。”
她眉梢微微一挑,一閃而逝混合著哀傷和諷刺的微妙表情,突然跪坐起來靠近唐鶴德,伸手輕輕摸上他的臉,唐鶴德措不及防,對上她的眼睛才反應過來,臉一紅,立刻後退一步。
女孩自顧自又坐下,淡淡說:“你很好。”
唐鶴德不明所以,又窘迫,又尷尬,女孩並不看他,低聲說,“哥哥憂鬱症很嚴重?”
唐鶴德第一反應就是否認,他知道張國榮自尊心很強,不願意別人知道他病況,女孩卻說:“你最好守著哥哥點,昨天他想跳樓。”
唐鶴德大驚,女孩靜靜地說:“如果不是我,他已經跳了。”
唐鶴德毫不懷疑她的話,張國榮已經自殺過一次了,上次是服安眠藥,才及時救回來,昨天芬姐給他打幾次電話,說見不到張國榮,到張國榮給他打電話之前,連他打張國榮的電話也接不通,那時他就有不好的預感,接到張國榮的電話,他簡直如劫後餘生一般。
聽到女孩的話才知道昨晚多麼驚險,由不得人不後怕,想到他差一點就失去張國榮,唐鶴德渾身冰涼。
見他的反應,女孩的臉色柔和了些,她下床走向唐鶴德,這次他沒有躲開,女孩仔細端詳著他的臉,低聲說:“哥哥那樣愛你……”
她的語氣如同長長嘆息,很是複雜,卻並無厭惡不屑,因此唐鶴德對她很有好感,女孩伸手替他理了理領帶,說:“好好照顧哥哥。”
她轉身離開,走到房門邊,回頭說:“一味躲避沒有用的,為什麼你不能保護他呢?”
張國榮回來時,見到床上已無人,唐鶴德表情茫然地站在床邊。
他問:“那孩子呢?”
唐鶴德喃喃地答:“她已經走了。”
見唐鶴德似乎有些魂不守舍,張國榮問:“怎麼了?”
唐鶴德看著張國榮,突然笑了笑,只道:“她說,讓我好好照顧你。”
這樣簡單的一句話,代表的是對張國榮和唐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