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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醫院的天台總是開著。
他知道芬姐按他的電話,正在酒店大堂等他,他將紙條攥在手心,走出門,搭上電梯,從後門離開酒店,向醫院走去。
他平靜地、心無旁騖地穿過馬路,走進醫院,天台的門果真沒鎖。
他魂不守舍,又似乎清醒地看到一個已經註定的終點,他筆直地朝天台邊緣走過去,突然一個低沉的聲音說:“你也想跳樓?”
張國榮嚇了一跳,不由停下,好像“跳樓”這個詞讓他不堪忍受,他以為這個時候沒有人可以動搖他尋死的意志,但他出乎意料的有點憤怒,他意識到自己有多麼想活下去、想好起來,但他已經對此不抱希望了。
他轉過頭,先看到一點火星,眯起眼睛,他才看清,一個男人坐在天台門後的陰影中,夾著煙,沒有看他。
然後那個男人掐滅香菸,站起來,還輕輕拍了拍了西裝上的灰,他衣冠楚楚,舉止從容,張國榮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個人為什麼想自殺?
那個男人向他走過來,他才發現,對方臉上極明顯的深深疲倦無助和一點絕望,張國榮心跳了一下,這個男人此刻竟然有些像他病發後的樣子。
“你……”
張國榮的聲音乾澀,他還沒發現,他不被打擾地死去的計劃已經破產了。
“我還沒想好。”
男人說,目光平平地掠過他,並沒有看著張國榮,沒有一點波動。哪怕張國榮也不會認為香港每個人都認識自己,但他沒有想到這點,此刻他忘記了自己的藝人身份。
那個人輕輕地說:“你為什麼想死呢?”
他根本沒有等張國榮的回答就開口,很慢的,彷彿說話都累極了:“我妻子……今天離開我了,可能她嫌我太忙沒時間陪她,嫌我不會哄她開心……今天我談完生意回家,她已經跟別人走了。”
他聲音一個字一個字地輕下去:
“她要走也就罷了,但她開保險櫃的時候,女兒提早回家撞見,她推開女兒,頭碰上桌子,她也不管,我回家時,血流了一地……”
張國榮只覺得心悸,他極喜歡孩子,但這輩子也不會有,看見別人家的小孩總是又喜愛又遺憾,他又一向體恤人,立時覺得這個人比自己還慘。
男人無力地又蹲了下去:“現在天賜在手術室裡,醫生說來得太晚恐怕救不回來,我沒力氣等在外面,告訴護士,手術完了給我電話……我不想聽結果,寧願先從這裡跳下去……”
張國榮才聽出那女孩還沒死,只覺怒火上竄,他病痛纏身,只覺活著每一天都是煎熬,這人無病無疾,事業有成,只是妻子跑了,還有一個幼女躺在手術室裡,就想輕生!
他一把揪住男人領子——才發現男人比他高一點——真想一拳掄上去,滿腔話要說,但他向來不善言辭,又對內情瞭解不多,不知從何說起,千言萬語,只化作一句:
“……你要是死了,你女兒怎麼辦!”
那人怔怔看著他,他毫不示弱地瞪回去。
突然電話鈴響,男人掏出手機一看,不假思索一把抓住他手腕轉身往樓下跑。
張國榮措不及防地被他帶動,不由自主跟著跑,風鼓動著他的耳膜,他連路都沒看清,全由男人帶著。
他此刻不用想任何事,男人的動作太快了,他甚至沒來得及思考,但他已經感到,他要去迎接一個稚嫩生命的劫後餘生。
他突然希望,這段路不要停。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哥哥的想法純屬虛構,我盡力想去體會他的痛苦,但想象出來的——就算是知道,也比不上感同身受。
哥哥原話是“Depression,多謝各位朋友,多謝麥列菲菲教授。這一年來很辛苦,不能再忍受,多謝唐先生,多謝家人,多謝肥姐。我一生沒做壞事,為何這樣?”
此文中,哥哥和戀人張桐一年前就已經分手,所以不會代替唐生出現在紙條上。
第二章 餘生
張國榮被那人帶著不知跑到幾樓,拐出樓梯間直衝向走廊盡頭的手術室,手術室門開著,一位護士站在門前,看來在等著男人,不等男人發問,便說:
“蔣先生,搶救成功,病人平安,已經轉移去加護病房。”
蔣先生的急迫和忙亂都平息下來,整個人一下放鬆了,嘴唇動了兩下,張國榮從側面看見,讀出口型,是“謝天謝地”。
護士見張國榮被蔣先生拉來,低著頭一副頹唐的樣子,以為他是才趕來的家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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