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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清晰的聽見了一聲貓叫。彷彿是後知後覺,他第一慣性的朝發出聲響的地方看去,然而他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大概的輪廓,至於具體的,他完全沒有概念。
這令他心生驚恐。
哪怕是剛才直面被困住的境地都無法讓他有這麼深的恐懼,那宛如深陷深淵的墜地感和害怕無助等情緒,幾乎將他從頭到腳的淹沒。
在經受了種種情感之後,他的頭腦才再次運轉起來。他的認知在清晰的告訴他,你失明瞭。
毛絨絨的觸感將他拉回現實,那暖暖的一點,柔柔的溫暖點亮了他內心的極具恐慌的柔軟,讓他突然變得安寧。
他不知道這裡是哪,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失明,更加不知道自己來自哪,姓甚名誰,也不清楚為什麼他會在這裡。
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腦袋裡的一個聲音在告訴他,你是個小偷,你身上的傷痕都是因為你不慎被捉而打成這樣的,眼睛也是因此而失明的,而他甚至現在連成為一個小偷也做不到了,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躲在街邊的某個角落靠乞討度日,直至他悲慘的因為寒冷和嘲笑以及飢餓而死去。
但是為什麼?……
他第一反應就是自己沒有做過這些,然而腦海裡那個執著到令人火大的聲音在一遍又一遍的堅持著,似乎要做到他沒有理由不相信自己的大腦所提供的資訊。
他放棄了繼續和自己的大腦對抗,無論過去的自己是怎樣,甚至卑劣或者不堪,只於此刻,這來源於動物的依靠和溫暖,讓他感覺到放鬆,以至於在他的嘴角出現了一抹溫柔到極致的微笑。
在種種情緒過後,他感覺自己糟糕透了,渾身因為剛才的汗水而變得溼冷,摸上去材質應該是一塊薄薄的布料的衣服完全遮擋不住冷風,他赤著腳踩在地面上,貓咪柔軟的皮毛蹭著自己的小腿。
他遲疑著伸出手,似乎在擔心會不會因為自己的舉動而將難得的朋友嚇跑,但貓咪友好的蹭過來的小腦袋似乎在告訴他沒事。他感覺到自己被撫慰到了,這真是一個貼心的朋友。
當他摸到小貓身上一塊塊的斑禿後,他露出心疼和不捨的神情。然後一陣微刺的柔軟的小塊軟熱在他的食指上舔來舔去。
一瞬間他打算將它帶走,然而他又遲疑了,他似乎總在遲疑,然而他深刻的意識到這是必要的,因為對方並沒有義務跟著自己走,而他也沒有強迫它的想法,甚至他悲哀而清晰的認識到自己並沒有足夠的能力去照顧它給它一個良好的生活環境,例如一個溫暖的壁爐或者是甜甜的牛奶。
他慣性的張了張嘴,然而又遺憾的因為發不出聲音而閉嘴,這讓他覺得有些羞恥,然後又不可避免的覺得悲哀,因為這隻能說明他在之前是個能夠說話和看見的正常人類。
而現在,這些上帝平等賦予這世界上每個人的東西,他被收回了兩樣。
難道真的是因為自己偷竊?他悲哀的想著。
隱隱的能看見一個輪廓,讓他能夠看見眼前這隻小貓大致的樣子,它很瘦小,然而離開了他它依然會生活的很好。
這是他不得不承認的事實。
在思考了這麼多後,即便是不捨,他還是輕輕的伸出手推開它。
他是如此的不堪,怎麼能夠讓它也陪同自己遭受這些?他總有種感覺自己好像已經習慣這受之於命運的捉弄了。
然而令他震驚的是貓咪滑過了他的手,繼續朝他留戀的蹭著,甚至在下一秒跳到了他的懷中。
他渾身僵硬著,但下一刻卻變得柔軟,小心翼翼的將它摟在自己懷中。
十九歲的少年,哪怕衣衫襤褸,骯髒不堪,但彷彿只要有懷中那隻髒兮兮別人都看不上的野貓,那小心翼翼的彷彿得到了珍寶一樣的溫柔表情,比全世界最高昂的珠寶都貴重。
他發誓只要自己有一點吃的,也絕對不會忘記這個在自己最無助最傷心痛苦的時候來到自己身邊的朋友。
瘦小的野貓安靜的蹲在同樣瘦弱的少年肩膀上。它是那麼的輕,要不是他那麼仔細的留意著,幾乎以為它不存在。彷彿察覺到他內心的不安,它輕輕的喵嗚了一聲,毛絨絨的尾巴纏繞上了他的脖子。
‘萊特。’少年在心中幫他的寵物朋友取了個名字。
對他來說,它不僅是他的貓咪朋友,更是他內心唯一的光。
可惜的是他無法開口叫上一次。他無比惋惜的想,右手撫過貓咪的皮毛,惹來幾聲壓抑在喉嚨裡的呼嚕聲。
講不出話又看不見,少年暗暗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