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部分(第3/4 頁)
又有了惶惑不安的神色;更明顯的是,她那本來黑紅的臉龐,為什麼漸漸變得憔悴蠟黃了呢?
善良忠厚的農村女人,往往以直覺和已經發生的事情來認識一切,卻不善於透過外表去洞察別人的內心。她們是以自己的感情和品德來理解別人的。如果說這是缺陷的話,那末在這種人身上,這算是唯一的缺陷了。
母親輕輕撫摸著花子的頭髮,滿懷同情地說:
“唉,真是苦命的孩子啊!早先這樣死的人可真不少。花子,你說……”
“是的,大嫂!很多。”花子的聲音已喑啞了。
母親覺著她象孩子似地向自己懷裡偎來,就用大褂襟蓋著她抽動的臂膀,怕她凍著似的。
“唉!”母親嘆口氣,緩緩地說:“過去那些老古板規矩可真把女孩子害苦了。媒人兩片嘴說得父母心動,就把個閨女推進了火坑。我那姐妹幾個還不都是這末出嫁的!現如今可好了,共產黨想得可真周到哇!閨女大了省得做爹媽的操心,自己找的又是相中的。為這事少使多少人吃苦流淚,少死多少人哪!”她又瞅著花子說:
“只要自個走得正,現如今好人總是有路走的。花子,你看那劇裡的女孩子多能行!”
花子的身子可怕地搐動一下,心裡一陣寒酸,打個冷顫。
她抽噎著說:
“大嫂,你說得對,都對!可我……大嫂,你想不到啊……”
第二天,母親聽說家裡要來住幾位女同志,就忙著把西房間收拾乾淨。
中午,秀子扛著揹包,一隻手挽著一個軍人,德剛也抱著一個軍人的胳膊,身上斜揹著一個掛包,後面還跟著兩個軍人。剛進門,兩個孩子異口同聲地叫道:
“媽啊,你看這是誰呀?”
母親站在鍋灶口,打量著來人中最前面那一個。她,黃綠色的軍帽蓋著齊頸的黑髮,豐滿渾直的身軀束著皮帶打著裹腿,又白又紅的圓臉蛋上,有一對深褐色發亮的大眼睛,她正看著母親笑。母親忽然迎上去,激動地叫起來:
“啊呀!是你,是白芸啊!看我的眼睛老花了……噯呀!
你可也真變樣啦!”
白芸狂喜地抓緊母親的兩臂,端詳著母親的臉,興奮地說:
“大娘!是我,就是我啊!你也變多啦!看,秀子長成大姑娘了!德剛也使我認不得了,我走時他還吃鼻涕呢!……
哎,”她突然停住,四周看了看,忙問:
“大娘,我記得不是還有個小女孩嗎?她也長大……”“芸姐!”秀子忙打斷她的話,向她瞥視一眼,“你們快洗洗頭吧!”
白芸有些驚異地看著秀子繃得挺緊的臉,又去看母親,只見她象被錐子猛刺了一下,眉皺得緊緊的,但隨即又展開,帶點笑意地說:
“白芸,你不知道,秀子怕提起嫚子我難過。她死啦!”
“啊!生病死的?”白芸吃驚地問。
“不是。是鬼子殺害的!”德剛憤恨地叫道。
“別問啦,以後再說吧!”母親打斷白芸幾個人的急促問話,把話題岔開,忙招呼其餘的三個人,讓她們上炕坐。她要做飯,她們高低不肯,說已經吃過了。於是,就開始了親切的談話。
“大娘,昨晚我們的劇演得好不好?我扮的你象不象?”白芸笑著問。
“是你們幾個演的?”母親有些詫異。
“是啊,大娘。”白芸喝口水,說,“我們衛生隊有幾個調到劇團來了。其實啊,一打起大仗來,我們還要作衛生員的工作。大娘,你的事情是於團長的部隊告訴我們的。”白芸又指著一個姑娘說:“大娘,她叫於蘭,就是昨晚演童養媳和你閨女的呢!”
於蘭被白芸指得有點不好意思,她對母親甜蜜地笑笑,歪著頭說:
“馮大娘,演得不好,你可多提意見哪!”她目不轉睛地看著母親的一切動作。
母親拉住於蘭的手,忙說:
“哪裡的話。這點小事,還值得你們編成戲。”母親瞅著於蘭那稚嫩的臉蛋,又疼愛地問道:“好閨女,多大啦?爹媽好嗎?
“沒媽啦,大娘!跟爹長大的。”於蘭回答道。“哦,”母親嘆口氣,忽然想起什麼非常關切地問:“白芸哪,你們快說說,劇裡那個給你們帶路的女孩子,是那裡人哪?”
“是離萊陽城不遠一個小村子的。”白芸見母親問得又急又突然,有點驚訝。
“她姐姐真叫趙星梅嗎?”
“是的,大娘,……”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