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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了一大串。在刺刀的監視下,緩緩地走著。
仁義是最後一個,緊跟著是騎在馬上的王竹。王竹的皮馬鞭,一路上沒離開仁義的身。罪真難受啊!
老母豬河有十八個深水灣,據說是老鱉鬧水搞成的。十八個深水灣很象十八個“奶子”,和老母豬的出乳奶一樣多,所以人們叫它老母豬河。河上只有一條狹窄的木橋,大批逃難的人群擁擠在河畔,眼巴巴地瞅著對岸,驚怖地看著後面。人們是多末想插翅飛過去啊!前面就是活路,後面就是死神!
突然,槍聲響了!
人們都慌亂了,不管水急浪高,不顧死活,都跳進水裡向對岸撲去。平常一見水頭就發暈的女人們,幾歲的孩子們,也拚命地向河裡跳。好多人一跳進去就沒再見影子,淹死了無其數。可是誰都寧肯死在水裡,也不肯被鬼子捉住!
敵人在離河不遠的土丘上,架起機關槍,向這裡瘋狂的掃射。那機槍不停地響著,人一排排倒下去……一會,河水已變色,染紅好幾裡。屍體漂上翻滾著猩紅的血浪花的水面,擁擠著向東流去。
仁義等人被押著走到橋上,天已黑黑的了。黑夜的河面上風更大,浪更高,猶如一條兇猛的蛟龍。仁義趁天黑,慢慢地解著繩釦。麻繩終於在他那堅實有力的手指下鬆開了。
剛上橋,王竹又狠狠地向他臉上抽一鞭子,並惡毒地罵著。
仁義凍僵的肌肉,被皮鞭一抽,象利刀割的一樣,皮肉綻開,血淌下來,流進嘴裡。他就貪婪地吞下去!
仁義啊!想不到為逃避死亡躲開仇人,棄家離妻出去六年多,今天又跑回來送到仇人面前。你是多末不幸啊!象有一個人在嘲笑譏諷他。他感到悲哀和傷心,淚差一點掉下來。
仁義,親愛的同志!你是共產黨員,是為人類的解放而鬥爭的戰士。革命要流血,戰鬥要犧牲啊!你為人民流了血,獻出自己的生命,這是光榮,是革命的代價啊!彷彿是誰又在對他說這些話。他攥緊拳頭,皺緊眉毛,看著橋下滾滾的河水,心裡油然一亮:“我來報仇!好,時間到了。”
走到河心,仁義偷偷扭頭瞅王竹一眼。見他安然地坐在東洋高腿大馬上,就猛地轉回身,向他撲去!
馬貿然受驚,前腿豎起,嘶嘶叫著身子向後一仰。王竹措手不及,被掀到橋欄杆上。
仁義飛快地搶上去,抱著王竹,用全力兩腳一蹬,頭猛向下一栽——崩騰一聲,兩個人一起躍進水裡。
這一切發生得那末急促突然,敵人懵怔好一會,才曉得是怎麼回事。於是,一齊向水裡開槍,手電光在河面上和閃電一樣地來往交叉。後來又架起機槍和小鋼炮,向遠處下游掃打。打了好一陣,不見動靜,估計早死了,就又開始出發。
嘿!卻不料前面抓來的人已走過橋頭,趁敵人忙著向水裡進攻,互相解開繩子,向三面逃跑了。敵人立刻追捕射擊。
有的被打死,有的被抓回來,但跑掉的是多數……
王竹一栽下去就被水嗆昏。仁義一手抓著他的衣領往水裡捺,一隻胳膊抱住橋底下水裡的木柱子,把頭貼柱子露出水面。
他聽到敵人漸漸去遠,才鬆口氣。王竹早灌成個大水泡。仁義從屍首上摸索著摘下手槍和子彈帶,一鬆手,王竹就順著河水到東海里餵魚蝦去了。
仁義這才感到全身已凍麻木,身上的傷處被水一浸,更是疼痛難忍,好似火燒。他趕快動作起來,不然會被凍僵而下沉。他奮力順水斜著游上岸,鑽進乾枯的蘆草叢裡暖著身子……半夜了,他又踏上向回走的路。
母親一夥人,在山窪裡一垛柴木根下過夜。大家鋪些亂草,一堆堆擠在一起。怕被敵人發覺,也不敢生火,誰都凍得難受,哪還能睡著?
母親把孩子都安頓躺下來,自己坐在外面擋著風口。她一點不想睡,倒不是全為冷的關係,而是王連長和戰士們的影子又出現在她眼前。他們是活著還是死去了?幸虧這些好孩子,捨命救出老百姓。人,都是母親生的,有的這末好,這樣英雄;有的卻是不如狗的壞蛋。
接著,母親又想到兒子、女婿和丈夫,也不知他們怎麼樣了?沒碰上兇險嗎?正想著,忽聽孩子叫:
“媽媽,媽!我的肚子痛,痛得厲害。”娟子氣喘地說。
母親忙湊到她身旁,關切地問:
“啊,是怎麼痛法?”
“就是,象有個東西在動。噯喲,不行……”娟子說著坐起來,兩手抱著肚子。
母親一尋思,忙說:
“噯呀!是要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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