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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他們的父輩起就分了家。據說當年分家時為爭一塊好山巒曾鬧過糾紛,結果王唯一的父親有官勢,所以王柬芝的父親吃了虧,自此兩家雖一牆之隔,感情已很淡薄了。也正為此,王柬芝的父親決心要兒子長大做官,供王柬芝自小念書。王柬芝從進中學開始,就一直在外面,是不理家業的。所以除了住宅是並排著一家一個大門外,財產已比不上王唯一的多了。村裡人對這同是財主的弟兄兩個,一向有著不同的看法。聽說王柬芝在北平唸完大學就在煙臺教書,他很少回家,村裡的一般小孩都不認得他;不過從他幾次回家的情形看,人們就認為他和王唯一不一樣。王柬芝對人的態度很和藹可親,對受苦人也不歧視,特別是民國二十四年初冬他回來那次,看到一些人缺吃的,就叫家裡拿出一些陳糧來借給人們吃。村裡人都說,到底是念過書出過門的人有出息、見識廣呢!可是他那叔伯哥哥王唯一就不同了。王唯一襲了他父親的職,當上鄉長。那些什麼秦司令、丁團長、黃三爺、七二老等地方軍閥,統治著這一帶山區。王唯一就倚仗這些自封司令、各霸一方的土匪勢力,當了土皇帝。平時父子橫行鄉里,什麼惡事都能幹出來,誰家的閨女長得俊或娶個有些姿色的媳婦,那就要象防山貓子咬小雞一樣防著他們。王唯一的財產連他本人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據說曾有個討飯的到他家來,女兒不給,兒子說:“給她點吃吧,反正她吃了,拉屎也要拉到咱地裡,給咱當糞料。”討飯的是個老太婆,一聽這話氣壞了。她下決心挨著餓耐著屎向前走,一定不拉在他們地裡。結果她整整走了一天半,還想往前走,可實在憋不住,就拉了。心想這可不是他們的地了。誰知拉完一打聽,啊,還是他們的地。唉呀呀!老太婆長嘆一聲,逢人就講她經歷的故事:這世道太不公平了,連拉屎也非拉在人家財主地裡不可。
王家的住宅,佔去村子的一小半,一律是青灰色的大瓦房。房周圍有高大的圍牆包著,牆頭上滿布著鐵蒺藜。在大門口的一旁,威嚴地矗立著守門的炮臺。家裡豢養著幾十個“鄉狗子”①,專門對付那些不怕死活要拚命的人。
①鄉狗子——即偽鄉政府裡的鄉丁。
這山區就他們家有大車,為大車的行動方便,鄉長就下令修築一條直通道水城的大路。
“七七”事變以後,聽說日本人不論窮富,是中國人都殺都搶,王唯一非常害怕。這光景不是要完蛋了嗎?後來軍閥秦玉堂投了日本,捎信來,要他擴張勢力,組織保安隊。他高興的不得了,比過去更威武了三分。按他自己的說法,日本人倒也很講人情,生來命好該享福,狗到天邊改不了吃屎。
沒多久,偽縣長被起義軍打死了,地面很不太平。王唯一又嚇得要命,急忙要求日本人派兵來。但鬼子連大地方都缺兵,哪還顧得到山區來?倒還是秦玉堂派來一隊偽軍,加上保安隊,分散住在周圍幾個村子裡。鄉公所住有一班偽軍和二十幾個保安隊員。保安隊長是他兒子王竹,他侄兒王流子是小隊長。
可是地面上仍舊很不安穩,共產黨就象數不盡的火星撒佈在秋天的山草上,火苗越來越大,越來越猛烈,各地都有起義軍,殺了不少偽政權的頭目和漢奸賣國賊。王唯一更加感到這山區不牢靠,自己的勢力單薄,故此前幾天打發郭麻子班長和王竹、王流子幾個人進據點去請求鬼子派兵來……
“這怎麼行,這怎麼行?”王唯一聽郭麻子說日本人還不過來,心神不定地來回踱著步,搖著肉蛋子腦袋。
郭麻子倒不怎麼在乎,呷口茶,笑笑,說:
“嘿嘿,鄉長不必擔憂,丁縣長說啦,住一時期看看這地方實在待不下去,我們就撤進大據點去……”忽然傳來一陣女人的清脆笑聲,象誰扯著他耳朵扭過去的一樣,郭麻子的頭立刻轉向後窗,眼睛隨即瞪大起來。他看到了王唯一的女兒玉珍。她正坐在後院的藤椅上曬太陽。
“哦,丁縣長這末說了?”王唯一停止腳步。
“是啊,”郭麻子急忙轉回頭,“你家王竹和流子留在縣城待幾天,就是為你家安排住處的。”說著,他的眼睛又向後窗瞟去,向玉珍擠了一下眼。
王唯一沒去注意郭麻子的臉象,只顧摸著禿腦門,黃門牙漸漸露出來了。
隨著夜的降臨,雨也下來了。
開始是斷續的雨星,漸漸增多轉大,一會就變成傾盆大雨了。天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兩人相對碰著鼻尖也難看清臉面。在這滂沱的雨夜裡,路上一個行人也沒有。平常總愛鬧夜的狗子,也被這不斷頭的嘩嘩響著的雨聲,搞得膩煩了,不再注意那能引起它們發狂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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