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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彼一時嘛! 如果哪一天又需要了,還可以再把帽子戴上。”
方化天的話在力元耳邊炸響了一個雷。在他心目中偉岸的父親忽然不斷萎縮下去,最終成了一個黑點,如同一隻山藥蛋。
他本指望從父親口中聽到一點點反省,哪怕有點同情也行。方力元失望了。
他同父親的夜話宣告結束,他只想哭,呼天搶地嚎一氣。
方力元想問一句:“難道那也是你的需要嗎? ”話到口邊又壓下去。父親輝煌的道路已經到了盡頭,剩下的任務是頤養天年。如果他有心寫回憶錄,那就由他評價自己的升沉榮辱是非得失吧!
他記憶中的劉玉計,只不過是一隻僅供他充飢的山藥蛋而已。
回到臥室,方力元久久沒有人夢,人生苦短,曹操說過闢如朝露,轉瞬即逝,光陰荏苒,自己離開紅烽已經許多年了。
原來那裡發生的故事,遠遠不止是自己的白茨圪旦。
他和劉改芸的悲劇,父親早已為他埋下伏筆,他只不過在前臺表演了一下而已。
我可憐的劉改芸啊!
方力元的淚水濡溼了枕巾,他為那個熱烈纏綿不顧死活愛過自己的女人傷心。雖然他不知道劉改芸自從他黯然離開後的具體生活,根據人生經驗,他可以肯定,決沒好果子給她吃,那個地獄是他為她設計下的,還有別人,包括自己的父親。
而他們這些人,在人間都活得很好。
方力元悲痛欲絕。他眼前升起一團迷霧,濃濃的,像白茨圪旦裡的朦朧一樣。
豔若桃花的改芸滿面嬌嗔地向他迎過來,不斷呼喚他:“力元哥哥! 你咋哄我,你真個把地獄留給我了,好狠心呀! ”
“不不,我不是故意的! 改芸,我咋捨得叫你下地獄啊? ”
“呸,淨是鬼話! ”
劉改芸的嬌容變成猙獰可怖的厲鬼向他狂笑:“哈哈哈,方,力,元,我咋能看錯你? ”
方力元渾身冷汗,一再分辯:“不,不是! ”
眼前一片夜色,從隔壁的房間裡傳來父親在夢鄉中的囈語:“山,藥,蛋……”
方力元悚然一驚,清醒過來。
睡意消失,他索性坐在床頭,取了煙,點燃後吸起來。女兒在爺爺那邊,他不擔心驚擾祖孫的酣夢。
父親和他意外的一席談,把芨芨灘的昨天曆歷在目地擺到了他面前。
那天,他跟社員一塊兒出工,往地裡拉糞,他跟水成波一輛小膠車。
水成波說:“這營生你沒幹過,我駕轅,你在後面推上就行了。”
方力元豪情滿懷:“不,我們這回下來,是毛主席親自批示的,叫青年學生到三大革命實踐中接受鍛鍊,正因為沒幹過,我才更應該舉習呀! ”
他當仁不讓,主動駕轅,兩趟下來,汗流滿面,氣喘如牛。
水成波笑了:“社員不好當哇! 來,歇一歇,咱們換換工。”
方力元狼狽地說:“成波,這粒粒皆辛苦,還真得從地裡來體會。”
水成波不以為然:“這還叫苦? 你在大學的餐廳裡一日三餐,哪能嚐出汗水來? 夏收時那才叫勁。俗話說,男人怕割麥子女人怕坐月子。我說呀,這話只講對一半,女人生下娃娃還有人侍候,男人割麥子哪有那麼貴氣? 一天下來腰也斷了。”
“有可能的話,我也親口吃一吃那隻梨子。”方力元並不示弱。
“但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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