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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如民躊躇滿志的時候,春風得意的時候,安享妻子嬌美的時候,心安理得,從來沒有想一下,自己這些業績裡面,有沒有是以犧牲另外一些人的利益換取的。
苦難使人聰明,不是勝利使人明智。
金如民從幸福的峰巔跌入痛苦的深谷,咀嚼了苦澀的人生,並
沒有變聰明,他還未對過去的所作所為作過系統的而不是片面的,深刻的而不膚淺,辯證的而不是刻板的反省與研究,他還沒有那種機會和環境。
他以今天的錯誤對待昨天的錯誤。
金如民在“五七”幹校度過了他的“文化大革命”以來最平靜的日子。當他回到旗裡官復原職以後,第一件事,就是把在水利上乾的水匯川轉成了幹部。
水匯川知道以後,沒反對也不感激,平平淡淡接受下來。
“老水,要不是‘四清’,你早已是公社幹部了。我只不過送你個順水人情。”金如民真心實意地說。
“老金,有時候,真是人的命天註定。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呀? ”
“此一時彼一時吧! ”金如民自嘲地笑著。為水匯川辦了一件事,
他的良心似乎平靜了許多。
中國人信奉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的人生哲理。水匯川還有他的女人,在他灰心絕望的時候,把人間溫暖送到他心裡,他才能從悲憤中解脫出來。
金如民的心並不壞。
金如民孑然一身,又過起了光棍的生活。有人給他介紹幾個物件,他都婉言謝絕。不是一次被蛇咬三年怕井繩。從二茬老婆的負心,他再也不相信一夜夫妻百日恩之類的山盟海誓了。
有時,夜深人靜,萬籟俱寂,他的思緒也像浮雲一樣,漫無邊際地飛動,在他記憶的深處,會突然冒出一粒火星:那個楚楚動人的劉改芸,活得咋樣了?
金如民弄不清,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當初,對那樣不折不扣的政治包辦,生逼劉改芸委身趙六子,他認為是最佳選擇,完全符合階級鬥爭的需要。
1
在紅烽鄉,第一個碰到水匯川的人是蘇大青。
水匯川這個名字,大青不止一次聽家裡人和村裡人說過,僅僅只聞其名而未見其人。最近這些日子,村子裡的人唸叨這個名字的次數又多了起來,似乎在咀嚼一根苦菜,說它苦,聽說又含有什麼這素那素,挺金貴的。如今城裡人吃膩白麵大米,據說又稀罕起山珍野菜來了。
人哪,真是個怪物。
大青自從夏忙以後就抓住大好時機賣小豬,對村裡的言論不關心也沒法關心。他對二青向自己借錢而沒有明確地給予回答,一直惴惴不安。二青到外頭“考察”去了,算算日子,再過七八天也該回來了,咋向弟弟交待? 大青把責任全推給父母,於情於理實在說不過去。錢畢竟是自己掙的,父母是過手財神,替他保管一下而已。
為了擺脫這個煩人的問題,老實人有老實人的辦法:拼命做買賣,在討價還價中暫時忘掉它。
大青的頭腦也開了點竅,紅烽離城遠,回家次數多了不光耽誤買賣,還多花了路費。他這回改變了戰略,寧可在路邊小店住一宿,花上一塊錢,也不奔波於城裡與紅烽之間,掙下的錢,小錢換成大票子,揣在貼身的襯衣口袋兒裡面。
一個多月,大青的生豬買賣極有起色,他的眼力也歷練成了點,對生豬,無論大小胖瘦,一眼就看得幾乎分毫不差,今年,他發揮這個優勢,不光販小豬,還販賣大豬,這樣大小一結合,效益立竿見影,去年的現在,他只掙了三百多塊錢,今年幾乎翻了兩番。
他高興,父母更高興。媽媽用疼愛的目光撫摸著兒子說:“大青,如今閨女看漲,你不用怕,媽媽說甚也得給你找個平價閨女。”
大青的婚事,成了蘇家的中心議題。
媽媽甚至惋惜地表示:“白白要是個頭生生,我用她換也給你換回個媳婦來! ”
在紅烽,這種姑嫂換親的婚姻被視為兩全其美皆大歡喜的辦法。
大青憨憨地咧咧嘴一笑:“說那幹甚? ”
媽媽嘆息,父親沉默地抽菸。
每次出門,蘇鳳河對他那輛“支離破碎”的腳踏車都投以懷疑的目光。大青省錢,腳踏車的一隻腳蹬子成了光桿,也捨不得配上一副,中軸的珠子幾乎全部以身殉職,一轉動,發出令人心碎的摩擦聲。
“大青,該拾掇就花幾個錢哇! 磨刀不誤砍柴工。”他這樣教導兒子。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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