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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趕緊穿上衣裳,還格外拿了塊平時捨不得用的手絹,那可是大學生接觸她不久,悄悄送給她的。白白的手絹,上面有幾個藍格格,改芸挺心愛,沒別人的時候就拿出來看,捂到眼睛上,捂到嘴唇上,那上面有他身上的氣味。
改芸對著黑暗中的一塊小鏡子攏了攏頭髮,急忙走到院子裡,正要出大門,才想起雞蛋忘在鍋臺上了。
“看把你慌得! ”她一邊責怪自己,一邊轉回屋裡,把雞蛋包在手絹裡,匆匆跑出來。
陰森森的白茨圪旦在夜幕的映襯下,像個巨大的墳堆。劉改芸不怕,力元哥說那是他們的天堂。
夜氣溫溫的,四周靜靜的。
沙梁對面不遠的地方,忽閃著幾片昏暗的燈光,劉改芸知道,那是大隊部,也許,父母又在那裡低頭彎腰,聽工作隊訓話呢。
“唉! ”
劉改芸仰天長嘆,她就不明白,一樣樣的人,咋就分成了三六九等? 真成了她哥說的,還不如牲口,它們可沒分出個貴賤高低來。
一粒兩粒,七粒八粒,星光點亮夜空,真真的,明明的,比大隊部鬼火似的燈影還清亮。大隊部是社員們開會吵架的地方,改芸沒資格去,年輕人們紅火,也沒她的份兒。
隊裡的閨女後生們最愛開會,人們攢到一塊嘻嘻哈哈,打打鬧鬧,揣揣摸摸,大膽的後生混水摸魚,親閨女們的嘴。改芸想象得出有多紅火,可她去不成,地主女子,沒那福氣。
她口不服,心不服,論文化,她們有幾個能比過劉改芸? 她和哥哥都沒上幾年學,所有的文化知識都是父親口口相傳教的,實際的程度,不比水成波那個小學校裡的學生差。
這又有什麼用? 不能當糧吃不能當錢花。
趙六子倒大字不識一個,照樣運動一來是理所當然的積極分子,批鬥她父親時張牙舞爪,滿嘴崩屁。
“哼! ”
劉改芸恨恨地向大隊部嘹了一眼,發現自己已經來到白茨圪旦跟前了。不假思索,從那個只有他倆知道的洞口鑽到白茨圪旦的肚子裡頭。
“力元哥! ”
她輕輕地呼喚。
沉默。
“力元哥! ”
沉默。
劉改芸的心一下沉重了,她雙腿一軟往下坐。
他可從來沒有失過約呀! 她忽然害怕了,四周黑黑的,沒了他,這可真成了地獄。
“改芸! ”
隨著一聲急切的呼喚,人已到了她身旁,不等她反應過來,後生就把她抱住,在她臉上不住氣地親呀咬呀。
劉改芸帶著哭腔說:“你咋才來,急死人了! ”
“這幾天黑夜老有會,寫材料。”
她手裡的雞蛋早跌到草地上去。
大學生不等她說話,摟住她滾在草地上,改芸喘息著說:“想死人了! ”
軟軟的夜風包住了他們,草地如同絨絨的地毯。
大隊部那邊的會散了,高高低低的人聲送過來。劉改芸說:“力元哥,天不早了! ”
“捨不得。”
“明天再……”
後生戀戀不捨地離開,又在她嘴上親了個管夠,才拉她坐起來。
兩個人頭挨頭,後生把她放在懷裡不住氣撫摸。
他是她的。
兩人軟成一攤,才並排躺在地上,互相注視。
“哎呀,我把它忘了。”
“甚? ”
“雞蛋呀! ”
劉改芸坐起身,摸撈住雞蛋,解開手絹,在牙上磕破一隻,一邊剝皮一邊說:“你們工作隊三不準,不吃貧下中農的油肉蛋,熬壞了哇! 我慰勞你,親哥哥。”
方力元側轉身,摟住她的腰說:“雞蛋上又沒刻記號,誰的皮襖不過冬呀? ”
說著,去接雞蛋,改芸搖頭說:“不,我餵你! ”
她咬一塊,往他嘴裡送一口。
三顆雞蛋吃光,兩個人的嘴還沒分開。
“改芸,你怕不? ”
“不! ”
“咋不? ”
“有你! ”
“你媽捨得雞蛋呀? ”
“媽不捨得我捨得,你吃我的心,我也給你。”
後生回答她的是一陣親吻。
“農村真窮,連煤油燈都點不上。”後生發感慨,“改芸,我今天看報,咱們中國有了大油田,告別洋油的歷史了,以後,用油就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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