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第2/4 頁)
芸突然從他懷裡掙脫,驚慌地跑開,丟下半句話:“我怕……”
方力元一把沒拉住,劉改芸已經從這個黑壓壓的白茨圪旦裡鑽了出去,留下沙沙的腳步聲。
後生嘆息一聲:“怕甚呀? ”
以後有三四天,劉改芸沒敢往沙樑上來。她一合上眼,就看見方力元的兩隻眼睛向自己凝視,她明白,自己在盼望什麼,他在期待什麼。
可她害怕,究竟擔心什麼,她也說不清,一陣見不上他又想得坐立不安,吃不下睡不香,臉色黃黃的,出工時無精打采,叫李虎仁吆喝了好幾次:“瞎球鬧,那叫鋤地? ”
媽媽小心翼翼的目光在閨女臉上繞來繞去:“改芸,咋啦? 哪難活? ”
“哪也不難活。”改芸不耐煩,越發感到被後生揣摸過親吻過的地方,真真切切,叫她死去活來。
她從媽媽的眼光和嘆息中明白,母親一定清楚,女兒心煩意亂的原因。
“唉,她爹,該給改芸找個人家了! ”
母親憂心忡忡,對沉默寡言的丈夫說。
“我不要! ”改芸怒吼一聲,把兩位老人嚇了一跳。
“不要? ”
父母滿臉驚疑。
“改芸呀,都是爹害得你啊! ”父親臉上老淚縱橫。
劉改芸忙忙把爹扶住,泣不成聲:“不,不,是……”
不是什麼? 從父母的滿腹猜疑,她知道自己確實沒給他們一個明確的答覆。
有好幾次,改芸看見方力元站在隊房的門口向她家嘹,可她不敢跑過去。那是“四清”工作隊的駐地,一個地主的女子,哪能去那種地方。她不知一天當中,向這邊嘹望多少次。
“力元哥,力元哥! ”
這個工作隊員的名字,在她嘴裡咀嚼爛了,化成甘露,滋潤她的心田。
那個水成波咋不當通訊員了呢? 改芸度日如年,望穿秋水。
這天,在地裡鋤麥子,水成波吹著口哨:“公社是根長青藤,社員都是藤上的瓜……”悠閒自在,向她走過來。
劉改芸氣都出不勻了,只管低頭鋤地,一鋤拉下一片麥苗,心提到了嗓子眼跟前,她鬧不清力元幾天不來的原因,為他擔心,生怕有個三長兩短。畢竟,他是工作隊員呀!
跟前沒人。
“改芸,他叫你黑夜去。”
聲音小得只有她能聽見。
水成波彷彿什麼也沒說,繼續吹他的口哨:“瓜兒連著藤,藤兒牽著瓜……”
走了。
劉改芸拄著鋤頭,在他的背影上拋過感激:“好人。”
晚上收工回來,做晚飯時,她煮了三個雞蛋。
父母沒言喘,閨女好幾天沒胃口了,就讓她吃去哇,儘管家裡攢幾個雞蛋不容易,那是全家的醬醋、煤油的源泉。
改興哥瞅瞅妹妹,吐口旱菸,臉上寫著疼愛,深深嘆口氣,改芸聽出了關心和無奈。哥哥總是說,憑妹妹的人樣樣,哪能活成這下場。
媽媽的嘆息更深:“命哇! ”
“命? 日他祖宗,我就不信! ”改興哥脖子一擰,天地不認。
“改興,住口哇! 叫工作隊聽見,你不是背上鼓尋捶呀? ”父親諄諄告誡。
改興忿忿地啐一口:“呸! ”
劉家,就活在這種氛圍中,三個雞蛋,是一筆不小的財富,引出諸多感慨。
劉改芸春心蕩漾,匆匆吃過幾口飯,就回到自己住的裡間屋裡,不知為什麼,她滾了盆水,很認真很仔細地把身上洗洗,當她觸控到自己豐滿、緊湊、結實的身體時,一片羞澀漫過心頭,心咚咚亂跳。喃喃地叫著:“力元哥,力元哥……”
劉改芸呀劉改芸,哥哥常常誇你聰明,在這上頭你一竅不通! 她又咋能通呀?
當她一絲不苟地洗澡時,父母都去參加四類分子大會去了,改興哥一言不發,出去也沒跟她打聲招呼。她知道哥哥心裡苦,像他一樣大的後生,早抱上娃娃了,摟上老婆了,他能不苦悶嗎?
有時哥哥恨恨地說:“還不如當頭牲口。”
改芸的心就淹在淚水裡頭了。
是啊,隊裡的牲口的婚姻大事還有人為它們操辦呢。
哥哥一表人才,心靈手巧,初通文墨,是隊裡數上個的後生,閨女們咋就瞎枯了眼,沒有一個上門的呀?
改芸忿忿不平。
“唉! ”
劉改芸望著黑燈瞎火的房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