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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我是第二個像她一樣的女人吧! 還不如她,她至少在你身旁伴了多年呢。”從從鎮定地說,“成波,明天我不過來了,我跟她已經告別過了。”
她第二次走出去,頭也不回。
水成波眼前一陣迷霧,但他也突然發現,在自己心靈的某一個角落中,一個女人的身影隱現過,她就是從從。
但他從來沒有把她當成一個“女人”來回味過呀!
從從有“愛克斯”光眼睛嗎?
他迷惘了,一直坐到天亮,直到蘇鳳河幾個人抬著一具白木棺材走過來,他才意識到這個女人真的同他分別了。
天陰陰的,但沒有下雨,一副欲哭無淚的神情。
劉改興一出現,人們就開始辦理有關女人最後旅程的事宜。簡單,安靜,就像她嫁給成波時一樣,大青媽和改芸為她最後一次梳理一下頭髮,一塊花花的床單矇住她的全身,然後,她就睡到一個永遠不需要更換的床裡去了。
在趙六子的墳旁,又多了一堆新土。初秋的陽光,給它塗上一層橙黃的光澤。
芨芨灘幾代人的逝者,都在這裡找到最後的歸宿。這個不屬於芨芨灘的女人,也在這兒長眠了。
劉改興扔上最後一鍬土,就叫人們回自己家。他讓改芸準備下了飯。
劉改芸招呼人們吃飯,她還特意準備了一瓶二鍋頭。
海海不在,他和二青商量雞場的事去了。
飯吃得很沉悶,水成波喝了兩盅,就倒在炕上,一直睡到滿天星斗才起來。劉改興已經出去了,家裡只有劉改芸在收拾碗盞,桌子上晾著一小盆綠豆湯。
水成波一醒來,劉改芸忙忙給他舀了一碗,放在他手跟前。
他用憂鬱的目光,注視著這個自己曾暗暗愛戀過,又從來沒有向她傾吐過衷腸的女人,一種失落,一種苦澀,一種辛酸,從他的心坎上漫過去。
她瞭解自己的心嗎? 當他那樣義無反顧地幫助她和那個大學生時,她明白他在受什麼樣的熬煎嗎?
可能,劉改芸至今也不清楚吧!
他找了一個不愛的女人,她嫁了一個不愛的男人,在這個天平上,他和她找到了同一個支點。
都過去了,不被愛的女人和男人都永遠離去了。
留下的人生,讓活著的人去品味。
“改芸! ”他乾澀的聲音使劉改芸感到異樣。
“快喝吧! 下下火。”劉改芸溫和地說,她在分擔他的苦惱。
“你說,我是個好人嗎? ”水成波突然這樣問。
劉改芸一愣,轉而一笑:“好人。全村人誰不說你好呀! ”
水成波搖搖頭,悽然一笑:“改芸,要是個好人,就該大膽地去追求自己認為正確的東西,我,可沒那種勇氣啊,我不如他……”
劉改芸低下頭,她知道,那個“他”是指誰。
“還提那些幹甚? ”她悽婉地低聲說。
水成波下了炕,就往外走,他沒動那碗綠豆湯。
劉改芸在後面喊他:“喝完再走! ”
他沒有回答。
天黑了,頭上沒有星光,空氣溼漉漉的,一捏能出水。
要下雨了。
水成波盲目地走出村子,等他稍稍清醒一點,發現離女人的墳頭不遠了。
他想撲到墳上去大哭一場,排遣胸中的積憤,積怨,積鬱!
但他發現墳地上隱隱約約站著個人,而且口中唸唸有詞。
“我對不住你! 來世變成牛馬,任你使喚哇! 這點錢你帶上,陰問路挺長……”
水成波的頭上像捱了一棒,愣住了。
一團火光,升騰起一團紙屑灰,向他這邊飄過來……
第十章
昨天晚上看電視,一連放了四集,關機時已經十二點了。
一覺醒來,紅日高懸,看一下牆上的北極星,都快九點鐘了,家裡靜靜的,只能聽見石英鐘輕微的行走聲。
方辰並不急於起床,微微閉著兩眼,沉浸在熟睡後的愜意中,她今天的安排只有一個,同學們聚會,歡送即將跨人大學殿堂的勝利者,寬慰名落孫山的失敗者。
這個聚會,方辰是發起人,振臂一呼,應者雲集,使她十分得意。
去年,她才隨父母的調動轉學到一中,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嶄露頭角,充分顯示了她的能力:善於交際,能言善辯,舉手投足,落落大方,成了班內女生的領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