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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炸爛了!”
“那就用衝鋒槍和手榴彈吧!”
“手榴彈早就沒了,好多衝鋒槍槍管彎了,打不了了,我從鬼子身上拿了十幾枝槍回來,可是子彈不夠。營長,咱們的援軍呢?”
老屌沉默。他摘下自己的衝鋒槍交給了這個戰士,再從腰間拔出手槍,咔噠一聲頂上了火。
“就是剩下一個人,也絕不能讓敵人佔領陣地,同志們!咱們的任務完成了,我們現在要讓志願軍所有指戰員知道,我們偵察營是38軍C師最硬的一顆釘子!”
陳巖彬大喊著,一把撤掉捆在胳膊上的繃帶,鮮血立刻從傷口崩了出來。老屌從戰壕探出頭去,他看見了死在陣地前面那上千具敵人屍體,血已經染紅了山坡,十幾輛坦克一字排開在向這邊轟擊,天上又有十幾架飛機俯衝過來。在他們下面,又是上千敵人……
在老屌以後的記憶中,這個場面總覺得模糊,它和以往的很多戰鬥場面混在一起,在腦海裡相互交織著。當時有沒有把槍交給這個戰士?如果給了,那咋記得自己手裡還有一隻波波沙呢?他記得看見了好幾個人高馬大青面獠牙的鬼子,可為啥旁邊還有一個日本鬼子哪?自己好像一槍一個把他們都放倒了,這個時候明明用的是那枝手槍啊。老陳是怎麼下來的?怎麼記得他和兩個鬼子摔在一處,用繃帶勒死了一個鬼子,他最後不是和另外一個鬼子摔到山下去了麼?警衛員小柳是怎麼犧牲的?那個用一口白牙去咬鬼子喉嚨的人,是那個白白淨淨的後生娃子小柳麼?王皓怎麼也跑到這邊來了?他不是在4連的陣地上麼?他怎麼能用一挺機槍打敵人的飛機哪?這是部隊絕對不允許的!後來他哪裡去了?怎麼沒人提起他呢?餘三強穿的是誰的褲子?怎麼那麼短哪?通訊班班長手裡面從哪裡弄來了一面紅旗?怎麼上面一個槍眼也沒有呢?敵人衝上來的時候,是誰吹響了衝鋒號?司號員不是早就犧牲了麼?那幾個寶貴的文化教員,連長們寧可犧牲自己也不讓他們上戰場的寶貝疙瘩,怎麼也拿著手雷衝下了山?
不管他如何回憶,這個高地上的很多畫面,始終無法完整地拼湊到一起,他懷疑自己是否被那顆炸彈炸得失去了一些記憶,最後的記憶畫面是那面鮮豔的紅旗,那旗子原本插在一個鬼子的肚子上,他剛想去拔那旗子,它卻猛然間被一柱沖天的大火託到了天上,在天上瞬間就燒成了一片灰燼。那根火柱爆發出的巨大沖擊波也將自己猛地掀起來,自己竟然慢慢悠悠地飛天了,他在半空看到自己身上驟然間開了無數個窟窿,咕咕地往外冒血,身上一邊是火辣辣的疼痛,一邊是涼颼颼的寒冷。他在天上翻滾著,令他驚奇的是,他很喜歡這種飛的感覺,也很熟悉這種感覺。當年在武漢的長江邊上,不也是這麼飛起來的麼?他從山頂被炸到了半山腰,感覺飛了很長的時間,最後重重地摔在山坡上。他看見自己手裡的槍翻滾著飛下山去……槍上的那隻臂膀是自己的麼?意識彌留之際,他用一隻還能睜開的眼睛看到,山下一支志願軍的部隊正在向上飛快地攀爬,打頭那個胖子是團長朱浩天麼?怎麼有點像麻子團長?他身後的戰士同樣高舉著一面紅旗,只是那旗子彷彿在變著顏色,在大風裡呼啦拉地抖著,一會兒變紅,一會兒變藍,一會兒是五星紅旗,一會兒又是青天白日……
可以回家了,老屌在昏迷中喃喃地說……
自打男人再次離開了板子村,翠兒心裡就七上八下的。上次老屌離家,那是鬼子打進家來,國軍強拉硬拽沒法子。自己牽腸掛肚多年之後,看著國軍被鬼子打成那個樣子,幾年也沒個音訊,估計男人已經戰死了,她自己悄悄哭了,死下心來拉扯孩子,過成啥樣算啥樣。誰料想男人竟然回來了,已經死去的一切希望重又燃燒起升騰的火焰,日子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真恨不得永遠把他綁在炕上,和自己廝守一生。於是男人這再一走,和上次的感覺就又不一樣了,這心裡天天都魂不守舍的。
戰爭開始的時候,翠兒的心每天都懸著,每天都去村口聽廣播,聽聽朝鮮戰場上有什麼動靜。縣裡也經常有報告員來鄉里傳達抗美援朝時事,宣講國家戰時政策。傳來的都是好訊息,說咱們志願軍前兩次戰役把美國鬼子打得落花流水,現在已經快打到三八線了。“三八縣”是什麼地方她不曉得,但她心裡聽著還是踏實極了,天天把老屌在戰爭中獲得的獎章擦來擦去。志願軍打了勝仗,自己的男人自然是比較安全的。照這個速度,年底之前不就把鬼子全趕回美國去了?
家裡一切都還算好,縣長的許諾兌了現,兩個孩子都去縣中學唸書了,就住在縣城親戚家,一兩個星期回來一次。親戚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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