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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心開店,只是多年來已成了早間定式,又還想著不要讓鄰居起疑。
懶洋洋穿過外間瓶鼎古董間那條窄道,他的衣袖不小心掀落了木架間一隻茶盞,哐啷一聲,碎了。那是唐貞元年間御製的雪瓷茶器,今年開春才從城外一個員外那裡買進,原本一套,幾天前,兒子棟兒頑皮,碰碎了一隻茶托,被他打了一巴掌,那是他生平第一次動手打兒子,為此和妻子春惜又生了場氣。他原還想設法再配出一套來,如今好了,盞和託,全碎了。
他蹲下來撿拾碎片,那天是春惜蹲在這裡撿,棟兒則掛著淚珠站在一邊。弟弟康游進來,見情勢不對,也不敢說話,忙抱著棟兒出去了。
其實那時,他和春惜及弟弟之間,已經不對了。
他一生庸庸,若說算得上大事的,只有三件:一是開了這家古董鋪,一是娶了春惜,再一件,就是生了棟兒。
春惜姿色現在倒不覺得如何,但相親初見那時,卻也讓他著實心動。收到媒人從女家討來的草帖後,他去廟裡問卜,生辰屬相都吉,就回了細帖,上面填了三代名諱、金銀、田土、宅舍、財產等事項,女家也回了細貼,雖然陪嫁沒有多少,但於康潛算登對,於女方也合意,於是便要相看。
他訂了一隻汴河畫舫,備好二匹錦緞和一隻金釵,媒人帶著他上了船。大艙裡只見到春惜的父母,春惜則躲在隔間裡不出來。春惜的父母生得都有些古怪,父親嘴有些歪,母親則一隻眼大,一隻眼小。康潛於相貌還是有些看重,父母生得如此,女兒自然也不會多好。便想放下壓驚用的二匹錦緞,起身走人,媒人看出了他的意思,便使眼色讓他稍等,隨後進到隔間,將春惜強拉了出來。
簾子掀開那一瞬,康潛如同見到嫵媚春光一般。春惜穿著粉衫粉裙,梳著一朵雲髻,翠眉秀眼,滿腮羞暈,鮮麗如春水岸邊的一枝碧桃。他驚了半晌,隨即從懷中摸出那支金釵,媒人一把接過,插到了春惜烏黑的鬢邊——插釵定親。
不過娶過來後,康潛發覺,春惜性情有些冷淡。很少見她笑,床笫之間也難得起興。起初,他以為是新婚害羞,漸漸覺得,或許她生性便是如此。再後來,相處日久,他原本喜靜不喜鬧,春惜常日裡安安靜靜。本本分分,將家裡又操持得井井有序,他反倒覺得是好事了。
直到弟弟康遊從邊關回來……
第二天,墨兒一早就趕到餑哥家,餑哥已出門賣餅,只有尹氏在家,孫圓昨晚仍未回來。
尹氏越發焦慮,臉色慘白,嘴角起泡,盲眼裡冒著黑火一般。一見尹氏這麼焦急,他又慌亂起來。忙告誡自己莫慌,莫慌,沉住氣好好想想。
偷換香袋的恐怕真是孫圓,那顆珠子應該很值錢,他這兩天沒回家,也許是去找人變賣珠子,好去會那個吳蟲蟲。既然孫圓不見人,這事本又起於康潛妻兒被劫,還是先去康潛那邊問問詳情。
於是他安慰道:“尹嬸,你莫焦急,我一定盡力。”說著忙拜別尹氏,趕往了小橫橋。
“盡力”他能做到,但“一定”兩個字說出來時卻十分心虛。
一路上他都急急思慮,如果偷換香袋的真是孫圓,他又是如何不用鑰匙就換掉櫃子裡的香袋?哥哥說要依理往尋常處想,但這件事尋常決計做不到。若往不尋常處想,除了邪魔法術,再沒有其他辦法,邪魔法術卻肯定信不得。尋常與不尋常之間,是否還有其他可行之路?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來,不知不覺間,到了康潛的古董店。
康潛還是那般陰鬱模樣,見到墨兒進來,他倏地站起身,急急問道:“香袋裡的東西找到了?”
墨兒歉然搖了搖頭,康潛目光頓時暗下來,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墨兒的心也隨之黯然,他忙小心解釋道:“康先生,香袋的事只找到了些線頭,目前還沒有確切結果。我今天來,是想再求康先生能講講你妻兒被劫的事,當務之急是找到他們母子。若能查出那劫匪的蹤跡,就能設法救回你妻兒,那樣,香袋的事就算不得什麼了。”
康潛聽了,似乎略有心動,但眼中隨即升起猶豫。
墨兒忙鼓起氣勸道:“我想那劫匪這兩天一定會在暗中打探,尹嬸找我幫忙查詢,他恐怕也已經知道,所以,你告訴我實情,他應該不會太在意。”
康潛靜默了片刻,忽然站起身,過去把店門關起來,才回身說:“我們到後面去講。”
墨兒隨著他來到後面,這房子是前後三進,外面一大間店面,中間一間小廳,左右兩邊各一間臥房,門都開著,右邊房裡一架大床,應該是康潛夫妻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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