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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周敦頤、張載、程顥、程頤,的確都曾出入佛、老,潛修其理,卻不取佛家出世和道家遁跡,返歸人倫,重興儒學。發揚出心性、性命之學。尤其大程明道先生,於仁義之學中,尋出一個‘理’字,將天地萬物與古今人事都納入到這個‘理’中,儒學千頭萬緒,到此得以提綱挈領。簡明真切,功莫大焉。另外,張載《西銘》所言——‘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胸懷何其壯偉!孟子之後,千年以來,第一人也。”
“張子也是我極仰慕的大儒。”
兩人歎賞了一陣,趙不尤想起古德信在樞密院任職事,便轉開話題,問道:“東南方臘之亂,眼下情勢如何了?”
“童樞密才領軍奪回杭州,方臘卻又攻陷了婺州、衢州、處州,現又率眾回攻杭州,戰報還未收到,不知道戰事如何?”
“我聽聞方臘所到之處,守臣大都棄城而逃,這些年來,御外無力,守內也竟虛弱到這個地步。”
“唉,承平太久,本朝又重文輕武,再加上花石綱擾害民生,這局面只能是必然。不過,相比我們大宋,北邊大遼情勢更加難堪。”
“哦?女真仍在進攻?”
“去年女真攻陷了大遼東京和上京後,眼下又在進攻中京。大遼天祚帝已避走西京,這中京看來也難保。大遼五京,三去其二,那天祚帝卻照舊遊獵玩樂,絲毫不憂。”
“只願我大宋能以遼為戒,儘早平定東南之亂。我想官家經此一禍,多少能有些警醒吧。”
“但願如此。”
兩人又閒聊了一陣,見萬福急匆匆走進來,說小橫橋那邊又有樁命案,顧震已趕往那裡,來不了了,隨即他便又急匆匆走了。
簡貞覺得自己像是活在一口井裡。
在章美幫助之下,賣了畫,買了田地,幫哥嫂渡過了難關。她心裡再沒了其他煩惱牽掛,坐在自己那間狹窄儉素的閨房內,她靜靜望著窗外後院那株梅樹,梅花早就謝了,枝上新葉鮮綠,正在用力生長。她默默想,又得是一年苦等……
哥哥簡莊曾說,男守一個“敬”,女守一個“靜”。自幼被哥嫂收養,沒聽到這句話之前,她早已慣於這“靜”,少言少語,少走少動,每天大多時候,都是一個人靜靜待在這間小房裡,就像一口井。不同的只是,井口朝天,而她的小窗則朝著後院。
身為一個女子,便該在井裡,她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或不對。唯一讓她偷偷煩憂的反倒是她不能一生都留在這口井裡,到時候,就得換一口井——嫁人。
她在心裡一遍遍寫著這個“嫁”字,一個女,一個家,只有嫁出去,女子才算有了家,嫁之前的家,只是暫住的一口井。嫁給誰,只能由哥嫂來定,她只能等。
她從小很少怕什麼,但只要想到這個“嫁”字,心就會亂,就像井底忽然塌陷,黑洞洞沒有盡頭。
這種時候,她都會不由自主想起宋齊愈。
三年前,立秋那天,哥哥照例邀了朋友開琴會,聽樂致和演奏立秋新曲。那時哥哥他們還只是“東水五子”。哥哥說有三位新客人要來,都是新晉太學生。
清早,她就在後邊廚房幫嫂嫂清洗茶具,碾篩茶團,準備點茶。樂致和、江渡年和田況先到了。院子裡的竹蓆茶案已經擺好,哥哥坐下來和他們閒談沒多久,她就聽見又有人來了,是郎繁引著幾位新客人進了院門,郎繁引薦過後,隨後一個聲音:“晚生宋齊愈拜見簡莊先生。”
一聽到那聲音,她心中似乎被劃開了一道,敞亮出一派晴空。她心目中,年輕男子的聲音便該如此清朗、正派、謙而不卑。
她一向謹守閨禮,從不輕言妄動。那時卻不由自主走到堂屋後門邊,透過簾縫向外望去,清朗秋光中,青青竹叢邊,立著一位清朗男子,一襲雪白遙�潰�佳劭∫藎�僦逛烊鰨�繅徊墾┲絞�硪話恪�
她的耳朵、眼睛全都被他引住,宋齊愈身旁的章美和鄭敦她全沒在意,見嫂嫂要進來端茶時,她才慌忙躲回到廚房,心緒良久都難寧靜。嫂嫂出去後,她又站到簾後側耳聽著,眾人言談中不時傳來那個聲音,不但音色清朗,談吐也極風雅俊爽,她一句句聽在耳中,心裡竟像是被秋陽照亮,無比欣悅。
自那以後,她時時留意著宋齊愈,只要哥嫂口中提到這個名字,她都會不由自主心裡一緊,像口渴一般,盼著他們能多說幾句。只要宋齊愈來訪,不管有沒有事,她都會藉故到廚房去,站在簾後偷望傾聽。
她那口井原本寧靜無波,自宋齊愈出現後,井裡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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