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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肖聰甫很痛快地說,“回去給你爹捎個好,告訴他我過了年馬上去。”說完,就向程漢儒夫婦告別。
程漢儒夫婦與程少伯夫婦趕緊留飯,肖聰甫樂呵呵說:“我端了大半輩子程家的飯碗,還在乎這一頓飯?我得趕緊回去趕製膏藥,這回我把所有的本錢都押上了,年後不是要大展宏圖嗎?”
眾人便都笑了。
四
國省三的鶴壽堂門口,赫然張貼了張大紅告示,上面橫寫四個小字:“祖傳秘方”。下面豎寫“肖氏拔毒膏”五個大字。旁邊另一張大紅告示上寫:“一日除膿,二日消腫,三日癒合,無效退款。”
這兩張大紅告示一貼出,一連幾日,買膏藥的人絡繹不絕,鶴壽堂裡熱鬧非凡。
國省三與國燕傑父子端坐堂中,邊為求診者診斷,邊向買藥者打保票。國省三稱坐在旁邊的肖聰甫是師弟,從小在一起跟程雲鶴學醫,有人問:“那你國老先生為什麼沒賣過這種膏藥呢?”
國省三笑說:“每個人的飯碗都不一樣,哪有師弟賣膏藥,師兄也賣膏藥的?那還有醫德嗎?”
問者就說:“這麼說,國老先生也會配製這膏藥。”
肖聰甫接過話說:“這是我國師兄不搶我的飯碗,不是國師兄不會這一手兒。”
國省三聽了,不置是否,只是笑。
肖天勇就覺得國省三是在吹牛,是想借肖氏拔毒膏抬高自己,便在一旁用眼睛朝國省三白了一回又一回。肖聰甫發現後,連忙把肖天勇用眼神叫出來,訓斥說:“借他家寶地賣咱的藥,咱們賺錢他瞅著,能不生氣?說幾句自我吹噓的話,他真就能制這膏藥了?何必太認真!求著他的時候,咱就裝點傻又能如何?”
就這樣,一連半個月過去,肖聰甫父子每天從家裡各背一麻袋膏藥來城裡,在鶴壽堂裡寄賣一部分,他父子在城裡走街串巷再賣一部分。每天下來,背來的膏藥都差不多所剩無幾,所賣之錢都存在國省三處沒往回拿,為的是最後一併去進原料藥。風遺塵整理校對。
這天,肖聰甫計算家裡的存藥就要賣完,原來的本錢半個月裡賺了十幾倍,心裡樂不可支,便決心把賣藥之錢全部去買成原料藥,再生產一大批膏藥。等下一個十幾倍錢賺到手,他肖聰甫就可以買房子、買地,給兒子娶媳婦兒了。
這樣打定主意,當天下午他就從國省三手裡取出所有的六十幾塊大洋,就地僱了兩輛花軲轆牛車,父子分頭去幾家有南藥賣的藥鋪,分別買足了巴豆、錦紋大黃、番木鱉、白蘞、乳香、沒藥、穿山甲,特別是用量大的飛淨血丹等。為了不讓國省三知道他都買了什麼藥,買完後,他們父子和國省三父子打了個招呼,便徑直押著兩輛花軲轆牛車,出城直奔藥王廟鎮而來。
正月裡,陽氣迴轉,天到過午,鄉路路面低窪處便有泥漿,傍晚更甚,牛車也走得緩慢。肖聰甫父子一前一後,坐在滿載的草藥車裡,猶如坐在滿載的膏藥車裡,也就猶如坐在滿載大洋的車裡,心情自是甜而又甜。肖聰甫想象著這兩車原料藥,再加上些本鎮出產的草藥,經過半個月的加工,再經過一兩個月的兜售,就能變成七八百塊大洋了!想賺錢想得眼紅,可哪裡想到錢竟是這麼好賺呢?當然,接踵而來的問題是:這麼多錢怎麼花?買多少房子?多少地?給兒子娶什麼樣的媳婦兒?可惜百草院的豆蔻姑娘,人樣子是沒說的,可畢竟已是青樓女子,說起來名聲不大好聽,而且,和他這當爹的好過的女人,怎麼能給兒子做媳婦兒呢……正這樣想著好事,忽聽身後一陣馬蹄聲近,猛回頭一看,一匹快馬馱著個皮衣皮帽的漢子,飛奔而來,肖聰甫的心便驟然一沉——不會是遇上土匪了吧?這個問題他本來想過,但覺得城裡離藥王廟不過十幾里路程,又是一馬平川,再說還沒有到青紗帳的季節,哪裡就會那麼巧?可是……肖聰甫還沒做出判斷,那騎馬的漢子已經來到跟前,只聽他高喝一聲:“站住!”便早橫在了兩輛車前。
坐在後面車上的肖天勇也意識到遇上了土匪,但見只有一個人,便未太害怕。此時,飛身一縱,下了牛車,向那馬上的漢子問:“老大是哪個綹子?”
“閭陽山趙義卓的綹子。”那漢子說,“怎麼樣,老弟,是把這兩輛車交給我,你們走你們的路,還是要多費點話呢?”
肖聰甫一聽“閭陽山趙義卓”幾個字,立即想起去年給程漢卿老御醫送毒蛇的那個人,也是這麼報的字號,但卻至今沒有查實。這樣一聯想,他忽然急中生智,問:“你就是去年給我們程老御醫送禮盒的那位老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