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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子表演賣弄一番。若是兩撥或幾撥不期而遇,就更要認認真真地各自獻出絕技比個高低上下,方肯離去。
所以會如此熱鬧,是因為在通常的節日慶祝活動之外,又增加了為在朝鮮作戰的中國人民志願軍有功人員往家裡送立功喜報的活動。當時,美國總統杜魯門推行扶蔣反共政策,對新建立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視為眼中釘,出兵侵略朝鮮矛頭也是對準新中國的紅色政權。所以,中國人民解放軍高喊“抗美援朝,保家衛國”的口號,將東北邊防軍改組成中國人民志願軍,奔赴朝鮮與美軍作戰。經過幾次大捷之後,立功人員大量湧現,以致國內後方送喜報工作也迅速轟轟烈烈起來。
在眾多的秧歌隊裡,協和醫科學校的學生隊顯得最有個性和時代特徵。程杏元之子程若東裝扮的美國總統杜魯門,用紙筒做了個尖兒鼻子,配上硬紙板做的高筒星條旗禮帽和麻袋片縫製的燕尾服,活脫脫的一個漫畫風格的美國佬兒,在程杏英之女程若西扮演的志願軍女戰士及其戰友們的千夫所指下,狼狽躲藏的可憐相很是滑稽可笑。讓愛看熱鬧兒的韓玉蔦,拉扯著笑容滿面的何若菡,深一腳,淺一腳,追著這支秧歌隊看了一場又一場,最後終於弄清她們的孫子和孫女扮演的人物雖然也踩著高蹺,可那不叫扭秧歌,是在表演街頭活報劇。
此外的另一個收穫是,兩人都學會了秧歌隊演出時現場教唱的《中國人民志願軍戰歌》:
雄赳赳,氣昂昂,
跨過鴨綠江。
保和平,衛祖國,
就是保家鄉。
中國好兒女,
齊心團結緊,
抗美援朝,
打敗美帝野心狼!
年屆九十的範沉香依然精神矍鑠,他由於立子較晚,加上身體硬朗,一直幹到七十三歲才把上海、武漢兩處的藥堂放手交給了長子範藥聖與次子範藥佛經營,然後就在上海、北京兩地安享晚年。一般情況下,他每年總是過完清明逛完城隍廟會後,從上海返回北京。過完重陽,登過香山,看過紅葉之後,再從北京返回上海。來去途中,都要在武漢逗留數日,與二兒子一家團聚一番,再接續另一半兒旅程。如此這般,像候鳥一樣,冬南夏北,倒也十分逍遙。顧紫苑與柳含煙則隨機而定,有時一南一北,有時雙雙伴隨範沉香左右,相處甚是和睦,從無醋海波瀾,讓範沉香省了不少心。由於與川島和國燕雄的舊賬未了,加之聽說肖天勇在藥王廟和閭陽山成了氣候,雖幾經趙義卓勸說,邀他回藥王廟趕四月十八草藥大集,他始終沒有再回故鄉一次。八·一五光復,四八年土改,兩次歷史變遷,他雖曾動心打算回去看看,但最終還是怕招惹煩惱,沒有成行。這兩年,年事漸高,腿腳日益衰弱不堪,再想回故鄉也已力不從心,但心裡的思鄉之情卻未因腳力衰邁而泯滅。正相反,隨著老眼的日益昏花,更日甚一日懷念故里,就在去年秋天打算回上海前,僱了專車,特地趕回藥王廟看了看闊別三十八年的故鄉山水,以及父老鄉親。面對依然健在的同齡故舊,緬懷多已做鬼了的兒時知己,不禁感慨人生苦短,浩嘆世事如夢,便淋淋漓漓灑下不少老淚。九月初九,登臨閭陽山歸來,不慎竟摔了一跤,斷了腿骨,以致回到北京就再不便歸滬,一直養了整整一冬未敢輕舉妄動,也才破例留在北京過了這麼個熱鬧的春節。他覺得北京的春節比上海的節味兒更濃、更地道。連續在上海過了許多個春節後,再品味一下北京人春節的過法,也不失為一種很有意思的調劑,便很是開心。
這天,程若東、程若西兄妹街頭演出活報劇回來,有意逗太外公一樂,便化著裝來到範沉香的臥房,突然襲擊式地為他表演了一番。範沉香開心大笑之餘,才意識到天下還沒太平,在他們全家歡度春節的時候,朝鮮戰場上志願軍將士還在浴血奮戰,便很感慨,問程若東說:“小東,你們在街頭演這種劇是想搞募捐嗎?”
“對!太姥爺,你一下就猜著了。”程若東說,“黨中央毛主席號召全國人民支援志願軍,有錢出錢,有力出力。”
“河南豫劇演員常香玉一個人捐了架飛機。”程若西插話說,“太姥爺,你也捐一架飛機吧。”
“傻丫頭,咱家是賣藥的,哪兒有飛機呀!”範沉香聽說常香玉捐飛機,一時沒轉過彎兒來,問程若西道:“那姓常的家裡造飛機嗎?”
“什麼呀。”程若西被太外公的老年遲鈍逗笑了,耐下性子解釋說,“常香玉捐的是她義演賺的錢,國家拿這筆錢去買飛機,再轉給志願軍,就算她捐了飛機。”
“原來是這麼回事。”範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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