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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我來的時候,好像沒這麼多標誌。”馬奈斯嘀咕了一句。
“說不定你太忙了,根本沒注意。”詹絲說。
這時有個護士隔著玻璃窗看了他們一眼。詹絲用手肘頂了馬奈斯一下。
“我是詹絲首長,我要見彼得·尼克斯。”她對那個護士說。
護士看著她,眼睛眨也沒眨:“我知道你是誰。我的票是投給你的。”
“噢,對了,呃,謝謝你。”
“請進。”護士按下桌上的一個按鈕,旁邊那扇門立刻發出蜂鳴聲。馬奈斯推開門走進去,詹絲跟在他後面。
“麻煩一下。”護士舉起兩件折得很整齊的白袍。詹絲伸手接過來,遞了一件給馬奈斯。護士領口別了一個名牌,上面有一個手寫的名字。她叫瑪格麗特。
“麻煩把袋子交給我。”
瑪格麗特口氣有一種至高無上的威嚴。詹絲忽然覺得自己已經闖進這個小女孩的地盤。剛剛“嗶嗶”聲一響,她走進那扇門的時候,她就已經矮了一截。她把柺杖靠在牆上,卸下揹包放在地上,然後穿上白袍。馬奈斯掙扎了半天,怎麼穿都穿不好,瑪格麗特實在看不下去,就走過去幫忙,幫他拉直袖子。後來,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白袍套在他的牛仔布襯衣上,然後兩手抓住布腰帶的兩頭,左右看了半天,好像不知道該怎麼綁。後來,他先看著詹絲在腰帶上打了一個結,然後,他自己手上一陣忙亂,終於勉強綁好腰帶,束緊白袍。
“幹嗎?”他注意到詹絲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忍不住就發作了,“所以我才要用手銬嘛!我就是一直學不會打繩結嘛!怎麼樣?”
“六十年了。”詹絲說。
這時瑪格麗特又按下桌上的另一個按鈕,伸手指向門廳:“尼克斯大夫在育兒室。我會通知他你們來了。”
詹絲走在前面,馬奈斯跟在後面。他還是不罷休,繼續追問:“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嗎?”
“我只是覺得你很可愛,真的。”
馬奈斯哼了一聲:“都這把年紀了,什麼可愛不可愛。”
詹絲暗自笑了一下。走廊的盡頭是一道雙扇門。她走到門口,停了一下,輕輕推了一下門,推開一道縫。育兒室裡燈光昏暗。接著她把門推開,兩個人走進去。裡面是等候室,看起來很簡陋,不過很乾淨。她忽然想到,她曾經去過中段樓層的育兒室,陪一個朋友等著抱回新生兒。印象中,那間育兒室和這裡很像。隔著一扇玻璃牆,可以看到隔壁房間裡有幾座嬰兒床和搖籃。詹絲不自覺地伸手去摸摸髖關節,那裡有一個小硬塊。那是她一出生被就植入的避孕器,一輩子都沒有取出來。一次都沒有。此刻,站在觀察室前面,她忽然想到,這一生她失去了什麼。為了她的工作,她放棄了什麼。
觀察室裡燈光太暗,看不清楚,看不到那些嬰兒床裡是否有哪個小嬰兒正在揮舞著小手小腳。當然,地堡裡只要有嬰兒出生,一定會通知她。身為首長,每個孩子出生的時候,她一定會簽署出生證明,致贈一張簽名賀卡。然而,隨著歲月的累積,她已經分不清楚哪個孩子叫什麼名字,想不起來哪一對父母住在哪一樓,想不起來某個孩子是他們的第一個還是第二個。她不得不承認,在她腦海中,那一張張的出生證明已經漸漸變成單純的一張檔案,一種例行公事。想到這個,她心裡有點難過。
這時候,她看到嬰兒床和搖籃間有個人影。那個人正朝她走過來,手上拿著一個寫字板。在觀察室昏暗的燈光下,板上的金屬夾和金屬筆閃閃發亮。那個人顯然很高,不過走路的姿態和身形看起來像個老人。他慢慢走著走著,走到一個搖籃旁邊,好像注意到什麼東西,立刻彎腰去看。一片幽暗中,只見金屬夾和筆的光芒微微晃動,看得出來是他在寫字板上做筆記。後來,他做好了筆記,然後就走到房間另一頭,開啟一扇很大的門,來到等候室找馬奈斯和詹絲。
這時候,詹絲髮現彼得·尼克斯看起來很有威嚴,高高瘦瘦,不過,那種瘦和馬奈斯不一樣。馬奈斯的肢體動作有點遲鈍,但彼得卻是精瘦結實,身材像個運動員,看起來很像她見過的幾個運送員,他們一步就可以跨上兩級樓梯,那種身材會讓人覺得他們天生就是這麼強健有力。另外,大概是因為個子很高,所以會讓人覺得他充滿自信。彼得伸出手,詹絲握住他的手,那一剎那,從他握手的勁道,詹絲感覺得到他的自信。
“你還是來了。”尼克斯大夫就只簡單說了一句。他口氣很冷漠,感覺得出來他有點意外。他和馬奈斯握手的時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