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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下這口氣?當下從包袱裡拿出那青呢盒子,怒道:「回去便回去!回頭江司令若問起照霞今日為何沒戴他老人家賞的頭面,我告訴他,讓他找你們算帳去!」
那幾個兵雖說只是看門的,平日卻也沒少跟著江司令上各戲園子捧角兒,夙昔也知道司令向來對乾旦是加倍地看重,此刻一開盒子,只見一副點翠頭面熠熠生輝,襯著紅絨布的墊子,角落更有江司令龍飛鳳舞的親筆簽名,看得幾個兵驚惶失措,只差沒對著那盒子脫帽敬禮!於是七手八腳地,忙把蘭妲讓進府裡去。
只是經過門口這一陣鬧騰,那府邸又大,等蘭妲左轉右彎,好容易循著人聲找到後臺,卻已是誤了時辰。
只見屠二才頭戴皇帽,一身的正紅團龍蟒,腰繫玉帶,嘴上掛著黑三髯,活脫脫正是被西涼國代戰公主擒了做駙馬,因緣際會當上西涼國王的那位薛平貴。刀馬兼武旦的盧照霞身上一襲皎月色女靠,底下粉色繡花彩褲,頸上系著同樣繡花的長斗篷,除去髮型仍是他那頭四處亂翹的短髮外,任誰見了,也得贊他這代戰公主一聲,著實好個扮相!
可當蘭妲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進後臺時,見著的卻是薛平貴一臉怒容,代戰公主滿臉委屈無奈,好言安慰的景象。
「哎、這可不是送來了麼!」照霞一見蘭妲手上盒子,當下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忙將它接到手上,又問蘭妲道:「怎麼是你來送東西?師母和翎官呢?」
「陳師傅說,師母和翎姨因為比不過照霞哥,不肯來,這會兒都在房裡頭生悶氣呢!」蘭妲畢竟年紀幼小,尚未通曉人情世故,不知道有些話是能聽不能說的,只是脆生生地將方才陳度倉對她講的那些話給依樣畫葫蘆,原原本本地學說了一次。
「哼!妻不賢足以敗家!我不鎮著,她們可是鬧上來了!」屠二才本就在氣頭上,如今蘭妲雖學得不甚像,卻已讓他的臉色更黑上三分,直可比得上《蘆花蕩》三氣周瑜的張翼德。然而氣歸氣,屠大娘和翠翎人畢竟不在這兒,屠二才此刻便氣炸了肺,於她二人也是不相干,滿腔怒火,倒盡向身邊二人發作。
「她們肯也好,不肯也罷,度倉既讓你來,你就該快些把東西送到,這會兒都什麼時候了?你可知就為著等你,我還得把壓軸讓重喬和流明去唱?你若再多磨蹭些時候,臺上可不是要唱起《空城計》啦!」想到身為班主,卻不得不把最精華的壓軸讓出去,屠二才便覺心如刀割,越說越來氣,末了竟一把抄起角落的馬鞭,就要往蘭妲身上抽下去。
蘭妲原先聽見今兒是最疼她的流明和重喬唱壓軸,本還暗自高興,待見到屠二才發怒,亦不問因何遲到,不由分說便抓了馬鞭要抽,一下也嚇著了。可看看屠二才臉色,自知此時縱有千般委屈、萬種理由,也斷不是個分辯開脫的時機,雙膝一彎就跪下了,眼淚在眼眶裡轉呀轉的,卻又怕屠二才見了,罰得更狠,只得勉強忍著不敢哭出來。
照霞一看屠二才為此大動肝火,手上抄著傢伙不說,嘴裡更念著要打死這孽徒才罷休,心知依他那火燥的毛包脾氣,如此下去要糟,忙快步上前,死命拽住屠二才手裡的馬鞭,嘴裡不忘勸道:「師傅請先彆氣,小徒弟不學好,自有咱們幾個師兄管教,師傅又何苦和她一個小娃兒一般見識呢?真要教不來,再請您出馬也還不遲。」
「讓師兄管教?哼!」屠二才啐道:「依我看你們現在就是沒本事教!蘭妲你說!功夫跟哪個學的?」一句話問得蘭妲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答嘛,怕平白連累了流明;不答嘛,屠二才手上的馬鞭可還沒放下呢!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得把頭垂得更低了。
「既是如此,也請師傅回戲園子再教導她,後臺禁忌多著,不必為她衝撞了祖師爺。」照霞亦知蘭妲左右為難,復勸著屠二才道:「再說,咱們今日是來這兒出堂會,萬一鬧出什麼動靜來,惹得江司令不開心……」
「還提江司令!今日之事可不就是他給鬧的!」屠二才因照霞攔著,不好再往下打,可畢竟心裡餘怒未消,隨手一甩,竟將馬鞭往照霞身上摜去,直疼得他面色發白,連連退了幾步。如此尚不解恨,復對照霞啐道:「自古以來的規矩,代戰公主就是戴水鑚;小泡子頭面,他非要弄個點翠的,那是大大的出格!不倫不類!你呢?攔也不攔,倒淨同著他胡鬧!心裡可還有沒有祖師爺傳下來的規矩?還有沒有我這個師傅?」
照霞一聽這話,心下不由得叫苦,江司令財大勢大,今日更是東家,一個唱戲的除了聽命,又如何能駁了他去,如今卻被屠二才這一頂大帽子狠扣下來,要他如何不委屈?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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