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1/4 頁)
作者有話要說: 。。
☆、相濡以沫
通常來說,冬天這個季節對於老人來說,是個難捱的季節。
我認識的很多長者,包括我太爺爺,都在飄雪的季節裡駕鶴西去,沒有撐到第二年的春天,見到那櫻紅柳綠的美景。
在我十歲,水北六歲的那個冬天,疼愛我們哥倆的太爺爺就像一棵被蟲蛀了多年的老樹,根部呈空氣,若大廈崩塌。
我記得那時候,從醫院回來的太爺爺整天躺在床上,母親下了班便幫著外婆一起照料太爺爺。每天,我放了學,水北從幼兒園回來,我們兩個人便自覺的搬了椅子坐在太爺爺的床邊,陪他說話。
比起我,水北是個敏感的孩子,他很早就明白生死為何為,也清楚生命的重量到底有多少。
有時候,我甚至覺得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話根本就不是一個小孩子嘴裡該說出來的。
太爺爺去世的那天,水北乖乖坐在我的旁邊,十歲的我穿著一件羽絨服,用長了倒刺的小手,給太爺爺剝橘子。
臥床不起;病到骨瘦嶙峋的太爺爺伸出他那隻宛如枯藤一樣,布著老年斑的的手,指著自己的書桌,道:“水北啊,那放在我書桌上的的相片拿給太爺爺看看。”
乖巧的水北點了點頭,跳下高椅,踩著自己那雙鞋底會發亮的小球鞋,跑到太爺爺的書桌旁邊,把那相片拿了下來。那相片是太爺爺年輕的時候和太奶奶的結婚照片,黑白照片,照片的邊邊還被裁成花邊形的。照片已經泛黃了,上面的太奶奶,長相端莊秀氣,穿著一件婚紗,帶著白色繡蕾絲邊的頭紗,而太爺爺帶著圓邊眼鏡,頭髮服帖,穿著西裝,就和電視劇裡的民國小生沒什麼兩樣。
水北把相片遞給了太爺爺,太爺爺執著那相片,灰暗的眼裡似乎多了一絲光,指著那相片裡的人兒,對我說道:
“春庭阿,這小娘魚真漂亮,是誰家的,我要娶她進門。”
聽到太爺爺喚我為外公的名字,我和水北面面相覷,下一刻,我放下手裡的橘子,往外面大聲喊著外婆和母親。
外婆和母親應了聲,我又回到房間,而太爺爺看著坐在一旁的水北,面露微笑,對著年紀只有六歲的水北說:“子清啊,怎麼不開心,是不是又闖禍子了啊?”
聞言,水北似乎有些害怕,只是搖著頭,不言不語。
外婆和母親衝進房裡,看著神情混亂的太爺爺,外婆的臉上掛滿了淚,而母親也是一臉擔心。我站在她們的身後,看著已經分不清誰是誰的太爺爺,頓時覺得房內十分的壓抑,好像那勾人魂魄的黑白無常已經從地獄來到了家裡,準備帶疼愛了我整整十年的太爺爺離開。
外婆哭了一會,然後擦著臉上的淚,一臉嚴肅的對著母親叫道:
“子玉啊,把子清,子衿都叫來,我去扶你爹來。山南,水北,你們倆想想,要和太爺爺說什麼。”
聽到外婆這麼說,我整個人都大哭大鬧了起來,而水北卻怯懦的躲在我的身後,一聲又一聲的喚我哥哥。
那時候的人不如現在,一到迴光返照時就立刻打電話叫救護車,那時候的人似乎能夠很理性的看清生離死別這種人生常事。
待全家人都聚集在太爺爺的房間裡,外公坐在一旁,外婆立在外公旁邊,母親跪坐在太爺爺的床邊,而大舅,大舅媽和小舅分別站在邊,挨個聽著太爺爺臨死前的叮囑。
太爺爺指著站在一旁的水北,喚道:“山南阿,你過來。”
“太爺爺,我不是山南,我是水北。”
水北小聲的應著,而大舅媽只是給水北使了個眼色,把他一把拎到太爺爺的身邊。
太爺爺握著水北的小手,道:“山南啊,水北是你的弟弟,你也知道水北這個小傢伙不容易,你要一輩子都把他當弟弟照顧著。”
很明顯這些話是說給我聽的,站在一旁的我鼻子一酸,哭著拼命點頭,好像許了太爺爺,他就不會走了一樣。
“水北啊,你怎麼又哭鼻子了啊?”
太爺爺看見我哭,便問道,然後習慣性的朝我招了招手,道:“來,到太爺爺身邊來。”
聞言,我邁了幾步,走到水北身旁,太爺爺看著我那張哭泣的臉,便笑了,道:
“是不是又被哥哥欺負了阿?”
我搖著頭,瞥了一眼身旁的水北,擦著臉上的眼淚和鼻涕,回答道:“不是。”
太爺爺艱難的用盡力氣,執起我和水北的手,叮囑道:
“就算沒有血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