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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林奇的變故讓他心慌,而是打他心窩子裡泛出的那股子異樣的感情氾濫成災,一時間矇蔽了他的心智,讓他理不清頭緒,看不見腳下的路基。
他曾一度希望訣別的一刻早日到來,好給蘇愜一個不算光明但至少不要再那麼黑沉沉的未來;但此時此刻,他忽然猶豫、裹足不前了。
他從沒想到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得到除了蘇愜之外的人的關心。雖然這份充滿愛意的關懷是他從蘇愜那裡偷來的,如此的不光明正大,但是,他卻仍覺得貪戀異常。
蘇愜能給他的只是來自一奶同胞的兄弟親情,而他從雲皇這裡偷竊來的,卻是足以將他融化灼傷的愛戀。
雲皇看起來雖然細瘦,但他的細瘦卻並不同於紀蓮的那種精細,不是那種骨架子瘦小形的。他只是還沒長開。他手長腳長,是從骨架子裡就註定要長得超過李贊和張嗔的。
自出院以來,蘇怏最喜歡的事情就是讓雲皇依偎在他身邊,說點什麼或者什麼都不說都好,無論如何他都覺得這短暫而平靜的相處是一種無上的享受。
雲皇用手探了探蘇怏的額頭,溫度正常。他從不刻意去扒開蘇怏的頭髮看他腦後應有的那條縫痕,甚至大多數時間裡他都刻意的讓自己不要去關注這個問題。明明就知道面前的人並不是那個人,又何必一定要讓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從那條明顯作假的痕跡上去得到驗證呢?
而且,如果不去想太多,對著這張一模一樣的臉,他多少都還能感到些許安慰。
細長的手指在蘇怏的臉側捱了挨,見他轉動眼眸看向自己,雲皇的臉上不禁露出柔軟的笑來:“渴不渴?”
並不待蘇怏回答,便已經把手邊的牛奶遞給他:“喝兩口,有助睡眠。”
牛奶的味道略微有些甜,但喝下去卻並不會讓人覺得膩,甚至讓蘇怏覺得口腔與嗓子都很舒服。
“我加了一點點蜂蜜。”雲皇撲扇著濃長的睫毛,神情調皮,“甜不甜?”
蘇怏把一整杯牛奶都喝下去:“有股怪怪的味道,不像蜂蜜啊。”
雲皇一臉疑惑的看了看蘇怏,拿過杯子來聞了聞:“我發誓我只加了蜂蜜。是不是蜂蜜過期了?”
見蘇怏信以為真,他又哈哈大笑。蘇怏知道雲皇肯定在這杯牛奶里加了別的料,但他沒喝出來,又不能問得太直接。
如果這東西該是蘇愜知道的怎麼辦?如果他貿然說了什麼,讓雲皇看出破綻怎麼辦?太多的如果讓他選擇了緘口不言。既然多說多錯,那就不如不主動去說,等著對方露出馬腳好了。
但此刻的雲皇顯得得意洋洋心滿意足,根本沒有揭示答案的苗頭。蘇怏雖然好奇,卻也並未追問。
無論如何,他都堅信雲皇現在絕不會害他。因為當下他還是“蘇愜”,是雲皇一心一意戀著的人。
牛奶裡碾碎的安眠藥很快開始盡職盡責的發揮它的功效。蘇怏漸漸覺得昏昏沉沉意識不清,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靠坐在床邊的雲皇看著進入深度睡眠的蘇怏怔了片刻,然後才起身,去開了臥室的門。
門外的老人精神矍鑠,看見雲皇只點了點頭。雲皇將他讓進去,帶到床邊。
診脈是一項極細膩的活計,雲皇不說話,陪同老人前來的兩人也大氣都不敢出。一時間只剩下還未關的電視螢幕閃出明明滅滅的光源。
老人說,這人身上帶的病都是打孃胎裡帶出來的。偏信西醫的治療方式,一點點將人體內的精氣神都耗盡,離死也就不遠了。要是信他,大可以試試中醫養病的方子,但他不能保證這人一定能好等等等等。
在雲皇聽來,總而言之一句話:死馬當活馬醫。他覺得甚為可笑,但卻還是認真思忖了片刻,然後決定採用老人的藥方。
蘇愜這是什麼意思?當他雲皇是收破爛的還是專門給他收拾爛攤子的?自己走得一乾二淨,丟這麼個瀕死的玩意給他做什麼?他到底要做什麼?!
濃烈的恨意隨著時間的推移而猛漲,身體是有型的邊框,但卻並非密不透風。
雲皇瘋狂的想見到蘇愜,恨到極致的時候甚至一度想著,就算是見到這人的屍體也行。
可是,他卻又不能否認,這一切的恨和癲狂,都源於擔憂與思念。
他仍要好好對待此時此刻躺在屬於他與蘇愜的大床上的男人。那男人與蘇愜的血緣關係不言而明,如此,他便是他永不能虐待的物件。
只因,他心底暗暗覺得,若這人有一星半點兒的意外,蘇愜定不會再回到他的身邊。
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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