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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生小孩,在潛意識裡當他是負累……我不肯給他溫暖和安定的生活,也沒有給他機會獲得自己獨立的人生。我只當他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傻子就剝奪了他的一切。我以為他不懂愛,卻強迫他愛上我,依賴著我,看不見別的什麼人,整個世界裡只有我……
我以為他註定,是我的。
我想我是成功了。遷兒幾乎沒有自己的人格,他活著,就是為了我。
所以當我不要他的時候,他才不想要再活下去了。
那一夜他也許並不瞭解割斷輸液管求死的意義,他只是覺得,他不再被我需要著了。
……
真是天大的諷刺。
我那麼愛他,卻是我,謀殺了他。
§
遷兒在醫院躺了整整四年。
1970年的秋天,他在沒有恢復意識的情況下去世。
接到訊息的時候我居然沒有很難過。我很樂觀地想,也許他早就陽壽已盡,他只是在等我,等我向他道歉或是兌現當時在醫院我的承諾:我說如果他肯醒來,我會說愛他並且,再也不離開。
他只是沒有捱到再見到我的那一天。
§
1974年的秋天我因為獄中表現良好被提前釋放。我沒有去看過遷兒骨灰埋下的地方──因為我們都不知道他的出身地,所以淑賢把他葬在公墓裡──我開始忙碌地工作,被打倒,爬起來繼續工作……
1976年四人幫被打倒,全國人民歡慶偉大勝利,吃著三公一母熱烈慶祝的時候我也在工廠值班,不管有沒有需要……
78年改革開放,我第一批南下,在之後20年我幾乎都沒有再回到過北京,靠著經商在深圳迅速地發展起來,其間得到我遠在臺灣的姐姐姐夫的很大支援。
我有了自己龐大的產業,成為全國500強企業的一把手。
……
過度的勞累使得我不到50歲就花白了頭髮,而我還不肯停歇。
我只想著,無論如何也不能停下來。
尾聲
“PLAY”鍵“!”地彈起。
我閉著眼躺在搖椅上,嘴角有一絲笑。
剛剛好。
采芹推了門進來,囑咐了我幾句什麼。我已經聽不清,卻依然笑著對他點頭。她餵了我藥吃,替我擦淨臉上和襟前的水。
她以為我不清楚了。
她以為我怕死。
怎麼會。我早在那個晚上就應該去了的。那之後的每一天,都是賺的。
我把卡帶從錄音機裡拿出來放到盒子裡,固執地交給采芹,看到她收好,才又滿意地躺回搖椅上。
采芹給我搭上毯子,似乎是要我再睡一會兒。
好。
我想。
我是要睡一會兒了。
也許……只一會兒……
我曾經聽人說過,說人在瀕死之前會看到幻覺。那就好像穿越一條發光的白色隧道,在隧道的盡頭是無數列祖列宗和親朋好友,盡是至親之人。
若是那樣的話該有多好。
因為我還有一個人想要見到……
§
我似乎很快就睡著了。
在夢裡,我彷彿回到了1953年的那間破舊陰暗的孤兒院。
那一天,他穿著寬大的白色襯衫,袖口微微磨損。
他看著我的眼睛烏黑明亮,粉紅的嘴唇有隱約的甜蜜的芳香。
那一天,我愛上他的時候……
~~all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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