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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同伴倒地,愈發謹慎,頂著大刀在前面,一步步靠近。我擋在大皇子面前張口怒吼,他們一時忌憚,不敢再上前。距離太近,大皇子不便再拉弓,偷偷摸了懷中短匕在手,朝二人蔑然哼笑。
我的心怦怦亂跳,一陣陣沒來由的焦躁湧了上來。兩人見我始終不攻擊,大了膽子,竟有一人猛地撲上前來。大皇子手臂一甩,將短匕作了飛刀,直插入那人心口,但另一人卻伺機繞到他背後,大刀直衝他腦袋劈來。
“阿沼!”皇帝驚叫傳來,大皇子手無寸鐵,抱頭就地一滾,堪堪躲開。他掄起彎弓勉力一擋,避無可避之時,我的身體再不受控制,躍入半空,牙關一闔,血肉迸裂的滋味在齒間瀰漫開來。
我們一齊落地,那人被我活活咬斷喉嚨,滾到了一邊,猶瞪大驚惶雙目。皇帝那頭解決,跑了過來,“阿沼,沒事吧?”大皇子搖頭,撐起身子,“我沒事,幸好老虎及時救命。”他們一齊轉頭來看我,我尤渾渾噩噩,但唇齒間的血腥氣太濃重,再清晰不過地提醒我方才發生何事。
大皇子嘆氣,伸手招我過去。我臉上的毛還沾滿了血,他卻不介意,輕輕撫著我,柔聲喚我:“老虎,老虎。”突如其來的委屈襲了上來,簡直叫我有些瞧不上自己。我當然並非良善之輩,咬死人的感覺和咬死別的動物並無太大差別,從前在山中餓得慌了也曾要襲擊樵夫,但自從開了靈竅,我便知我不能傷人。上回我懵懂無知被神仙老兒及時阻止,這次已明白事理卻終是咬死了人。那點歷劫罪業的破事,方才在我腦中,根本一絲一毫也想不起來。
但這些事,他們卻一點也不明白。或許在他們看來,不咬人的老虎才奇怪。
“好了,”皇帝把我的腦袋從大皇子懷裡拉開,“不許撒嬌。”他面上浮起一層不悅,似乎還隱隱帶了醋意。大皇子失笑道:“皇上真是,莫要欺負老虎。這裡不安全,我們快些離開才好。”
我狠狠把血跡蹭在皇帝的衣襬上,甩著尾巴大搖大擺向前走去。
第73章
一回生二回熟,後來又幾次遇上薪兵,我閉了眼撲咬一番,果然省去皇帝他們許多麻煩。只是躲躲藏藏,難免繞些遠路,加之本來就走得慢,竟已在山中耽留了十來日。
那日清晨,東方微微發亮,地上鋪了厚厚一層落葉,草叢間凝起白霜。如今山下也該是秋季,我抬首嗅了嗅空氣,一片涼意,竟有快要下雪的跡象。
昨夜大皇子和皇帝棲在一個樹洞裡,蜷縮起來地下身上披一張狐皮,外面燃著一小堆火,總算還暖和。我守在洞外,橫臥於火堆旁,別的野獸不敢近火,只怕被其灼傷,實在不懂這溫熱妙處。待到黎明將近,天黑成一團,夜間活動的獸也回了窩,林間一片寂靜。火星啪的跳了一下,枯葉燃盡而滅。我起身抖抖身上落葉,打算去捕些野味回來。
如今我回到樹洞,放下口中叼著的山兔,卻看見大皇子獨自裹著狐皮,撐著那棵樹站在外面。我嚇一跳,連忙湊近,他瞧見我,向我一笑,比了個手勢示意我噤聲。而後扶著樹幹,小心翼翼嘗試走路。
他對傷腿一向仔細,皇帝也從不許他下地,如今想來恢復得不錯,竟也能緩緩行走。他繞著樹幹轉了一圈,伸手放開,筆直向前走去,左腳落地之時微微蹙起眉頭,一瘸一拐勉強走了十來步。他舒出口氣,慢慢坐到地上,抹了把額頭的汗,喚我走近。
我走到他身邊,卻見皇帝醒來,腦袋探出樹洞,吃驚道:“阿沼,你怎麼……”他一想便明白,語氣中有些歡喜又有些責怪,“你也不要太過逞強,斷骨之傷不可能太快恢復。”大皇子撩起褲管,“我自覺差不多,皇上看這兩條腿已有了粗細差別,是時候該練習走路。”皇帝披上狐裘走出樹洞,笑道:“也好,朕替你做一根柺杖。”大皇子笑指地上的兔子道:“先吃東西罷。”
二人取了水囊洗漱一番,我拖些細柴回來,他們生起火,剝了兔子皮架在上面烤。那兔子本躲在地洞裡,一早去溪邊喝水被我逮到,胖鼓鼓的身子想來就很肥美。皇帝和大皇子各吃一半,言笑晏晏,卻叫我想起他們從前在寢殿同食同眠的舊事。
吃完兔子,皇帝道:“朕去尋些硬枝替你做柺杖,今日干脆休息一天罷。”大皇子道:“我閒得發慌,吃飽了卻不能走動,不如皇上想件事來叫我做?”皇帝略一沉吟,笑道:“你可記得出徵前曾與朕下棋,棋局未完,朕原想等你回宮,如今既然得閒,不如畫個棋盤,復原棋局。”大皇子道:“以地為幕,以枝代筆,畫圓圈作白子,塗實心為黑子,這些都不難。只是數月前的局,我可記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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