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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楊又稱“鬼拍手”,向為葬樹。
漢詩有云:驅車上東門,遙望郭北墓。白楊何蕭蕭,松柏夾廣路。
這本來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但這極陰之夜,除了白楊葉的婆娑和兩人法器的輕微作響之外,再無其他聲響。
一陣風過,那一陣沙沙聲真如有千萬雙手同時拍動,讓人身上更增寒意。
蒼魘低頭前行,眼看著前面已經到了緇陽的城門,心頭一鬆,立刻大步趕了過去。
門口的衛士沒有盤查就讓他進了城門,眼前已經是熟悉的街市,只是此刻已是深夜,路上早已沒有了人煙。
“道爺祖宗,總算是回來了。”蒼魘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然後回望城門。
城門消失了。
何歡和羅曼也消失了。
背後的破銅爛鐵毫無反應。
想起此刻早已經過了緇陽關門的時間,又怎會有燈火通明的城樓和不盤查就放人入城的衛士!
蒼魘瞬間汗毛倒豎。
他到底是走到了什麼地方,進了什麼城門!
哎呀!
前面忽然傳出低呼,有個人摔倒在蒼魘面前約十幾步遠的地方。
聽聲音是個女子。
蒼魘仔細看去,只見她一身紅色衣裙,摔在地上時,衣衫的領子也跟著滑下了些許,露出了雪白的肩頭。
雪一般的肌膚襯著鮮紅的衣裙,就像是雪堆上的潑上了血,紅得興高采烈,紅得嫵媚妖冶。
這很明顯是故意摔給他看的。
蒼魘看畫本和聽書的時候也曾聽過,這是妓子們勾引客人慣常的手段。
但現在,他絕不會認為自己眼前跌倒的這個是妓子,甚至……
根本不是人。
紅衣的明豔,在詭異的夜色之下顯得格外兇險。
蒼魘不敢搭理她,立刻繞開朝著原本進來的方向徑直走出去。
“小道長,你好狠的心,看見奴家摔了也不知道扶一下……”蒼魘眼前一花,不知怎的那女子竟然已經柔若無骨般撲在他懷裡,不住的喘息著靠向他肩頭。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看來今天蒼魘是註定躲不過了。
“我不是迷路了急著回家嗎?若早點看到是個這麼美貌的姑娘,我怎麼捨得拋下你走開呢?”蒼魘反手一抄摟住她的腰肢。
果然是纖腰一握。
就算她不是人,至少也是很上道很漂亮的魑魅魍魎。
蒼魘重重的把她朝自己胸口緊了緊:“這深更半夜還在外面亂逛,姑娘你是打哪兒來要上哪兒去?”
懷中的身軀觸手冰冷,若是活人,那倒是個冰肌玉骨的尤物。
“小道長,你抱得奴家好緊,奴家都快喘不過氣來了……輕點……”女子臉上本來就沒什麼血色,被蒼魘這一抱更是白得滲人,“討厭,不要這麼急色……”
蒼魘攬著她的腰肢,卻已經覺察到她的手指在身後化作了尖利的指甲,隔著衣服都能扎著肉。
獵物還沒騙進圈套就急慌慌的現了原形,到底是誰比誰急?
那長長的指甲在蒼魘背上游移,力氣也越來越大。
就在那指甲剛剛掐破皮肉的瞬間,女子整個人被彈了出去。
憑空裡嗤的一聲輕響,恰似撕破了一張紙,那女子的身體立刻失去了活氣,輕飄飄落到地上。
“山下那個說書人和我說,要是你一副色迷迷的樣子,別人一定會對你掉以輕心,果然沒錯。”蒼魘手裡捏了個訣,得意的笑著,“這等道行也想困住道爺我,簡直是痴心妄想!這……”
靠到近處細細檢視,那不是什麼魑魅魍魎,而是被撕破了的美人圖。
果然和《迷蝶集》有所牽聯。
和那個莫名其妙的畫師有所牽連。
這年頭果然是流年不利,就連畫畫的都能興妖作怪,鬧得滿城風雨。
蒼魘拿起美人圖看了看,縱然覺得怪異,卻又說不出怪異在哪,只好把畫卷起來收在腋下。
“原來你不喜歡女人。”才一轉身,忽然間就聽到了一陣男人的笑聲。
蒼魘趕緊退開兩步,正好看見在謫仙樓見過那個畫師捧著三四個畫軸自長街盡頭走來。
原本他離得極遠,才一眨眼,居然已經近在咫尺。
如同鬼魅。
蒼魘剛還沒問,畫師反而先開了口:“我是莫硯,瑾王的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