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部分(第1/4 頁)
“站住!”倪戩聲音忽然間憑空消失,然後鬼魅一般重新出現在蒼魘面前。
倪戩的臉又變成了最初邂逅時的模樣。
左半邊是彷彿午夜間驀然開啟的美夢,花火衍生,罌粟怒放。
右半邊被血鬼降啃噬得只剩下了一片爛肉,恰似墮入閻羅輪迴之外最深沉的噩夢,黑洞洞的眼窩裡一團膿血,甚至已經分不出眼睛的輪廓。
他望著蒼魘,左邊完好的黑瞳深邃如許,又顯現出奇異的幽藍水色。
“你的臉到底怎麼了?”蒼魘忍不住問道。
“這就是我和昭龍交換契約的代價。”倪戩微笑,“為了驅使昭龍,每個月有七天時間,這半張臉是屬於黃泉的。”
還是那種傷人至深卻又漫不經心的刻薄。
“這條龍還真是惡趣味啊。”蒼魘無奈的搖搖頭,揹著夏雲染慢慢的繞了過去,“倪戩,你連對自己都這麼狠。”
“蒼魘!”倪戩忽然拽住了他,狠狠的吻了上來,“你那麼喜歡我,你那麼恨我!”
那是放肆的吻,帶著仇恨的吻,恨不得把他的骨血全部吸乾的吻。
“你這不是吻,是想吃了我呀。”蒼魘等他停下來才悠悠的後退了一步,“無論你是玄清還是倪戩,我不恨你,也不再喜歡你了。何蘇葉說得好,從此山水不相逢,咱們下輩子也別再相見了。”
倪戩就這麼站著,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
“鬼王,何必和他囉嗦。”背後的夏雲染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醒過來了,用花汁塗作血色的長指甲慢慢撓著蒼魘胸口的豔骨曇,有些刺痛。
“雲染!”
“你想要的,姽嫿會替你完成。”她笑起來的聲音就像熱化了的麥芽糖,“花兒,現在就開吧。”
指甲刺進蒼魘的心口。
那一株火紅的豔骨曇忽然間怒放成一團血肉模糊的骨血。
“雲染……”倒下去的時候蒼魘依然自嘲的笑著。
黑白骨說得沒錯,夏雲染已經不存在了,他能帶走的只是姽嫿。
作者有話要說:每個月有七天時間啥的,為什麼感覺好像大姨媽啊!神設定啊!!!
48融作秋水化為灰燼
睜開雙眼的時候;蒼魘已經回到了水月洞天外面。月光如水洩了滿地;月光中飛舞著無數透明翅翼的蝴蝶;月光在透明的翅翼邊緣離合閃動;清冷的空氣搖動著那棵枝葉已經逐漸豐茂起來的老樹。
胸口的豔骨曇已經徹底消失了,就好像從來就沒存在過。
瞬間花開,剎那花謝。
從未有過的情感卻像春天裡初融的雪水在血脈裡瘋狂的奔流。
“天地歸神;萬法歸宗。”蒼魘伸出手指輕輕按在那棵老樹上,忽然間笑出聲來;“我總想能無拘無束的在世上亂竄;可到底還是要回到師父身邊來的。師父啊師父……訣塵衣……”
他在口中細細的琢磨著訣塵衣的名字,就像是要把那些沉積了多年的愛恨愴痛一點點撕碎。
他不恨倪戩,卻恨訣塵衣。
天崩地陷;永不相見。
我最脆弱的時候;你卻拋棄了我。
從慣常藏酒的地方刨出了老桃翁釀的最後幾壇桃花露,蒼魘信手拍開一罈,仰頭朝喉嚨裡灌下去,心頭的痛楚非但沒有止息,反而愈加囂狂起來。
一路沿著山道朝山頂攀登,桃花的香氣始終繚繞在四周。
無盡芳菲層層疊疊,卻在夜幕中化作了一團團黑白的花團錦簇。
重重遠山恰似微蹙的眉彎,在月光下肆意的展現著撩人的風姿。
酒一杯笑盡凡塵褪盡生死
散盡了浮華飲盡了喜悲
月影碎搖曳一盞江山錯對
輪迴路坐穿流年望穿繁華
夢穿了你我說穿了桃花
浮雲吹星河墜等閒白了長髮
剎那夢一場說盡煙花寫盡桃花
蒼魘唱完,手中罈子裡的醇漿正好也喝完了。他把罈子猛的一摔,指天畫地怒叱一聲:“雲成龍!風成虎!非心非身,萬物魘來!”
頭頂那金黃色的月輪忽然間變成了鮮豔的血紅色,就連周圍籠罩的煙雲都化作了深深淺淺的紅,有一道道漣漪般的波紋在雲層上盪漾。
好像整個天空都化作了一泓深紅的血池。
好像地獄與天空被徹底翻轉過來。
好像一場最驚心動魄的噩夢。
背後那塊疤瘙癢的範圍已經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