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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太溼,因而做出來的炒飯與炒粥和炒爆米花無異。
由於獅王的眼睛不好使,我在它面前大膽展示了高空翻鍋的表演。當然結果差強人意,那堆五顏六色、指甲片大小的彩椒從平底鍋上嘩地蹦起來,在灶臺和脫排油煙機之間徒勞地掙扎了一會,就星散四地了。儘管屋裡就我一個人,我還是心虛地環顧了一遍四周,然後把散落在灶臺、流理臺和地磚上的食物撿起來,丟回鍋裡進行高溫殺菌。說起廚房裡的油煙機,不得不說,那傢伙費了我一萬多的鈔票卻一點用場也沒有,菜剛下鍋,屋裡頓時就濃煙滾滾。更糟糕的是,每當我開啟廚房的窗戶,把頭探出去時,路過的鄰居都以為我緊接著要喊救命。
晚餐即將竣工時,鹿男摁了門鈴。我騰雲駕霧地前去迎接,獅王像裝了雷達似的一溜煙躥到他褲腳邊,用他們之間的語言向他告狀。我真是恨死它了。不過,鹿男倒是很承情。每盤菜一端出來,他便像餓昏了一般風捲殘雲地將之一掃而光。我不安地盯著他那兩塊劇烈掀動的腮幫子,誠惶誠恐地問:“怎麼樣?”他想也不想就說;“好吃,明天也煮這個,好嗎?”接下去整個晚上,他都蜷縮在那間霍位元人之屋裡,捂著肚皮痛苦□□。
為了矯飾罪過,有一次,我從超市裡買了兩袋速食,用微波爐加熱之後,倒進盤子裡稍稍點綴了一番。面對兩盤色澤氣味無一不正常的菜餚,鹿男顯露出了深重的疑慮,首先他警覺地嗅了一嗅,然後捏起兩根筷子,如搜捕逃兵般的夾起一隻肉丸,塞進嘴裡嚼了兩下。我眉開眼笑信心十足地問:“好吃麼?”他怔怔地抬起頭問道:“你做的?”我心有餘悸地掃了一眼垃圾桶裡的包裝袋,發出一個含糊不清的聲音。他丟開筷子,哈哈大笑起來,並很快笑出了淚花:“今天中午剛吃過這個。”
我洩氣了。先前的那股興奮勁兒如同一隻被人捅癟了肚子的充氣魚一樣扁了下來,蕩然無存。為此鹿男為我出謀劃策:去網上找點菜譜,總歸比書上的要方便多了。我瀏覽了許多網頁,下了一堆手機軟體,又研習了一陣子。不久之後,一道名叫“仰望星空”的菜餚吸引了我的注意,我驚喜地發現,這道菜簡直就是為我量身定做的。我把魚頭換成了胡蘿蔔和蘆筍,一方面是為了營養均衡,一方面也是出於對鹿男的素食習慣的考慮。這道菜的名字隨之改成了“欣欣向榮的處‘女地”。我把它做的很好吃,真的,不騙你,獅王也愛吃。
然後我們吃了兩個禮拜的仰望星空和蠔油捲心菜。再後來鹿男進醫院了。。。。。。。不管怎麼說,這是很有趣的嘗試,結果並不重要,不是嗎?
居家工作的日子裡,除了完成公司裡編派的工作,還有一些別的約稿。我逐漸學會了不斷調□□格去應付不同讀者的口味。現在,我可以面不改色地寫出“執迷至此為哪般?求你放過我的父親!”和“十年患難不抵一夜情,他比北國的雪更寒冷”之類的題目,或是換一個陰柔的筆名,去寫一些甜得粘滿夏日蒼蠅屁股的故事。說實話,我認為它們惡俗至極,它們就像廣場上五顏六色的肥皂泡沫一樣充斥著廉價的毒氣。
我把這個想法告訴了秦老闆。電話那頭,他用命令的口吻說道:“瞧瞧你文件下面的字數,把它們轉算成稿費。其實很早之前,你不止一次地這麼做過,對麼?只不過那些錢都流進了別人的口袋所以,不屑也好鄙夷也罷,你都是在嫉妒。嫉妒他們用這些彩色泡泡去換房子和車。因為你那通酸得冒泡的無病□□人們壓根不買賬,你那些自作聰明的小計量他們根本不會花時間去理解。你從來都搞不明白,大家都活得很辛苦,還偏拿這些東西給人添堵,活該你那麼窮!”
不出他所料,稿費到手後,我的矛盾情緒立刻煙消雲散了。看著窗明几淨的新屋,冰箱裡滿滿當當的食物,影碟機上平時只能在店裡試玩的電遊光碟,獅王殘留在嘴邊的昂貴的貓糧,衣櫃裡滑得像鯨魚皮一樣的西裝,通訊錄裡激增的人名和電話,我無可迴避地承認了這個事實:金錢確實給我帶來了快樂。我不再在乎了什麼,只要它們能轉化成錢。我不再在乎想要什麼,只要能得到就都是好的。
有了錢之後,眼前的世界都像打了層柔光一樣變得美好了。我不必在擁擠燥熱、充斥著汗臭味的電車裡耗費體力,告別了被尿水浸得淺黃的公共遊泳池,無需為了十元的差價在幾家餐館間斟酌再三,不再留戀於不倫不類的酒吧,摒棄了吃煙屁股的臭習慣、無視了街角來路不明的食物和香菸,不再因為手頭拮据而整日緊張兮兮、惹人厭煩,不必傾聽失意的同事肆意吐露的苦水、不再懼怕鹿男會在飛黃騰達之後棄我不顧。是的,我感到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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