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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生命的最終,她望著黑暗天空下城市中的某個方向,被殺人者用牙齒咬得殘破不堪的嘴唇顫動少許,嘴角張開,嘴唇擺出他名字的口型,然而沒等呼喚,深深的疲憊就讓她覺得暈眩。”
“血從身體各處流淌而出,就好像她的生命都隨著這些血液一去不返。至死都念念不忘的名字終於還是沒有被喊出口,永久地葬送於女孩溫潤的口腔。”
“她不後悔他沒有為自己的生命送行,只後悔從此留他一人前行,人生漫漫,孤舟而返。”
記憶中那素白乾淨的身影和麵前的少年重疊,男人猛地鬆開手,彎下腰拱起脊背,雙手握住膝蓋,大口大口地喘氣。
就在金田任喘息的時候,那隻染滿鮮血的左手再次握住了他的褲腳,那個面上滿布傷痕的少年突然仰起頭凝視男人,再次虛弱喚道,“哥哥。”
這次的聲音比之前的更低微些,男人卻聽得明明白白,就在他準備一怒之下掐死麵前這個胡言亂語的少年時,少年突然再次脆生生地喊了一句,“哥哥,不哭。”
其實那聲音並不能算清脆,甚至沙啞而乾澀,但男人莫名覺得這聲音和腦中的呼喚相似至極:他們都叫他哥哥;他們都那麼弱小;他們都那麼依賴自己,需要自己保護。
彷彿記憶裡的女孩因為看不過兄長的慘象而從陰間回魂,附身在這個少年身上,男人突然覺得他的視線扭曲起來,那染滿血的面孔變形,洗白,成為一張美好溫柔的臉,女孩的臉。
“素妍。”男人忍不住呼喚一聲。
少年滿是傷痕的臉顯出不解,他遲疑了半響,猶猶豫豫地回答,“嗯。”
男人的手突然痙攣一下。他瞪大眼睛凝視著少年的瞳孔,凝視少年的臉龐,凝視少年滿是傷痕的身體,突然冷酷又殘忍地勾了勾嘴角,“好招。”
“很好的一招。你贏了,舒懿,你贏了這場狩獵。”男人將手中的多功能刀遞到少年手上,讓少年握在手裡,隨後前走幾步,跪倒少年面前,替對方披上自己的外套後將少年從地上扶了起來,讓對方靠在自己肩上。男人伸手指指自己的脖頸動脈的地方,聲音低緩溫柔,“割這裡。”
說完後,男人頓了頓,忍不住又再次呼喚道,“素妍。”
“恩。”少年的回答比上次快了不少,而聽到這回答的瞬間,男人終於有了流淚的衝動,他伸出手,忍不住想碰對方殘損的嘴唇,但卻最終沒有行動,手臂只是僵在了空中。
少年不明白男人的意思,他黑色的瞳孔在手中的刀具和男人的面容間來回搖擺,神情懵懂而無辜。
“那裡……冷嗎?一個人是不是很孤獨?哥哥,很快就能過去了。”男人並沒有看少年的表情,只是自顧自地呢喃,“這六年我終於將犯人擊斃,你開心嗎?我終於替你報仇了。”
“雖然整了容,但到了那裡你應該會認出我。如果你死後能變成鬼,我寧可相信這世間是有鬼的。”絮絮叨叨地說完,男人向少年挑了挑眉,“你可以動手了。”
“你叫我哥哥不就是讓我捨不得殺你嗎。你做到了,舒懿。”說到底,所謂狩獵就是看參賽雙方誰更技高一籌,贏的人才是獵人,“你抓住了我的軟肋,我技不如你,死而無憾。”
當擊則擊,當死則死,金田任從來就不是一個拖沓的人。何況他早就決定今晚報仇之後就自殺。這陽世有他的親人,但有親人卻不能相認,他的身份也決定了下半生不是擔驚受怕地潛逃就是終身監禁或者死刑。
這是條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後路的奔喪,他在這途中收割犯人的性命,為至親的人報仇,在復完仇後去陰間與妹妹匯合,如今也算是分毫不差,完成夢想。
然而少年手中的刀遲遲沒有舉起。男人疑惑地看過去,卻發現少年不知何時撇了刀,無力地靠在他肩上,清澈的淚水順著少年的臉頰滑落,在斑駁的臉上洗出兩道白皙的縱痕。少年見男人望過來,軟而虛弱地開口,“哥哥,疼。”
金田任一下子就被某種東西哽住,說不出話。他的雙眼一片陰鬱,心裡翻江倒海,在長久的緘默沉思後,他半垂下眼眸,抱了抱少年。被抱在懷中的少年很安靜,只是又小小地呢喃,“哥哥,疼。”
“哥哥,疼。”記憶中那個女孩受傷時就是這樣撒嬌,一邊乾哭一邊耍賴,非要讓他抱抱,如果不抱就會氣呼呼地哼一聲,半天都不理他。
許久之前的回憶一點點泛上來,無端讓人心酸。男人的脊背僵了僵,卻發現那隻傷痕累累的手拽住他的衣袖,然後懷中的少年再次虛弱低語,“哥哥,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