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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哭泣很快讓男人無措起來,就連司機都有些緊張,一邊開車一邊急促地說,“需要上醫院嗎?”
“不需要。”金田任回答,他將少年抱在懷裡,同時小心地不讓對方的右腳碰觸任何地方,一邊拍少年的脊背安慰對方,一邊向轉過頭來,盯著少年的司機吼道,“好好開車。”
儘管被粗魯地對待,但司機仍是放不下心,他從後視鏡裡看見了那個少年的慘象,仍有些淤青的臉此時扭曲在一起,額頭上密密麻麻地全是汗水,痛成這樣都不送去醫院,也不知道對方的家人怎麼狠得下心?
“真的不需要去醫院嗎?”司機又問一句。
“不需要!”這一句幾乎是咆哮出來的。金田任覺得太陽穴抽搐地疼,少年死死拽住他的袖子,沒有指甲的手指因為用力而產生褶皺,泛出血一樣的顏色。看到這一幕,男人迅速將大衣脫下來披到對方身上,雖然出來時就給少年做了全套的準備,但在疼痛的折磨下,少年的手從袖子裡露了出來。
金田任的心毫無緣由地開始抽搐,他甚至不知道這種心悸來自於哪裡,如何壓制,只能更加用力地擁抱少年,同時催促司機開快一點。
從計程車下車後,男人幾乎是用跑的抱著少年衝向家的方向,在急速的奔跑中,少年右腳上的藍色毛絨拖鞋被甩飛,不知道掉到了哪裡。在奔跑的途中,少年結痂的嘴角再次被啃破,流出鮮血,然而嘴唇碎裂的疼痛與左手傳來的疼痛相比,不值一提。
漫長,無休止,永恆的疼痛。
疼到最後少年幾乎像被從水裡撈出來一樣,額頭後背乃至手心全是汗水。他不記得男人是如何衝到房間裡,也不記得男人是如何將他放到床上,意識裡只是疼痛,永無終止的疼痛。
金田任的心跳得很快,如果不是他的身子一向健康,他甚至都要懷疑自己患有心臟病。少年就躺在床上,疼痛讓少年不得不像蟲子翻來滾去,他看到少年撕咬自己的嘴唇,看到少年淚流滿面,卻無可慰藉。
要疼到什麼地步,才能如此的理智盡失?
男人知道自己什麼都做不了,但他不想離開少年的身邊,聽著少年歇斯底里的微弱慘叫,他甚至突然產生了極其荒謬的想法:他想時間倒流,將他傳送到折磨少年的第一天,在過去的自己開始實施報仇計劃之前,穿過去的他就會殺掉自己。
男人僵在原地,在片刻的遲疑後將右臂送到少年的嘴裡,內心深處的犯罪感讓他逐漸狂躁,產生想要見血的慾望,男人冰冷的聲音甚至因為不能阻擋的衝動而顯得危險嗜血:“咬吧。”
話音剛落,鋒利的牙齒就咬上了男人的手臂,少年咬得如此用力,以至於沒過多久男人就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對不起。”男人用左手擋住少年滿是淚水的雙眼,不讓對方看到自己脆弱的樣子。男人不知道疼得失去神智的少年聽沒聽見,但他覺得不說這一句自己會死不瞑目。
少年的疼痛持續了一個多小時。筋疲力竭的少年很快就暈了過去,男人的身體卻是在站立許久後徹底麻木。他的腿麻得走不動路,只能撐著床邊,一點一點挪到沙發的位置。
男人累癱在沙發上後,垂頭看了眼自己的右臂。他的右臂從未受過如此重的傷——直接缺了幾塊肉。就算當年獨自追捕主犯兩年,之後又潛逃四年,他也從沒受過這樣中的傷。他一直都是施虐者。
男人簡易地給自己做了包紮,然後坐在沙發上,再次酗煙。他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煙,眼前的畫面也是一段一段地改變。
他看到了素妍。對方依舊是那個清湯掛麵的小丫頭,然後這小丫頭轉瞬間就長大,成了個楚楚動人的少女。他貪婪地看著少女秀美的長髮,看著對方笑得天真溫暖,耳朵裡全是妹妹一聲又一聲的呼喚:哥哥。
曾經有同學嘲笑他是個極端變態的妹控,但他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就像母親所教導他的,哥哥生來就是要保護年幼於自己的弟妹的。他沒有弟弟,只有一個妹妹,所以就將所有的熱情和關心都傾注到對方身上。然而就是這樣呵護的人,突然間就不見了。
突然得他還沒有做好任何思想準備。而且消失得那麼徹底,那麼幹脆,除了小小的罈子,寫有姓名的小鐵皮櫃子,就再也沒有什麼東西能證明她存在過的痕跡。
有時候男人也問過自己,為了妹妹堵上自己的整個人生,值嗎?
值。他從來沒為這後悔過。
是的,他從不後悔這個決定,只是後悔自己如此殘忍地折磨了少年。他本可以讓對方有個乾脆的死法——